不过和那些破罐子破摔的农场主不同,赵天干对那些神棍们儿始终是放不下心。
他聘请的御用医师告诉他,那些食用了纳果的农奴们并不是真正的百毒不侵,而是身体机能彻底放弃了对病毒和细菌的抵抗。同样的,病毒和细菌也失去了侵略性,在一种特殊菌丝的作用下与感染者形成了共生关系。
这导致那些农奴们各个都成了繁育病菌的温床,一些没有食用纳果的正常人,几乎是靠近他们就会染上奇怪的传染病。
一些没有被强制配给纳果的佃户,迫于没有足够的抗生素等药品,也被迫吃了纳果。起初赵天干预计让20%的居民接受“圣果”的洗礼,然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聚居地都变成了火炬教会的信徒。
想停下,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富丽堂皇的庄园府邸,郁郁葱葱的草坪上一群孩子们正嬉笑玩耍。
就在不远处的主楼,站在窗边的赵天干眺望着窗外炊烟缭绕的聚居地,紧锁的眉头不由写上了一丝愁容。
他从未如此忧虑过这座聚居地的未来,也从未如此地对未来感到迷茫。然而此刻,那种不知该去往何方的感觉却愈发强烈了。
那些教徒们带来的果实和信仰解决了他所面临的绝大多数问题,但最大问题却是,他不知道那些人会把他带去哪里。
喉咙一阵隐隐作痒,赵天干忍不住对着手巾一阵咳嗽。
将手巾从嘴边挪开,一抹淡淡的血痕却是映入了他的眼帘,令他心头不由自主的一紧。
“妈的!”
嘴里骂骂咧咧了两句,他匆忙地从兜里取出一盒药丸,在手心敲出两粒扔进嘴。
里,抓起桌上的杯子就着温水饮下。
片刻后,他缓缓松了口气,感觉身体舒服了些许。
最近不知怎么的,他的肺出了一点小毛病,起初吃了点药就好了,但病魔反反复复的卷土重来,到现在更是咳出了血。
他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咳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赵天干清了清嗓子,将手巾塞进了兜里。
“请进。”
门开了。
进来的是一位鬓角斑白的老人。他的名字叫马忠贤,是松果木农庄的管家,同时也是庄主的心腹。
看着站在窗边的赵天干,老人微微颔首行礼,恭敬地说道。
“大人。”
没有多废话寒暄,赵天干立刻开口道。
“杨河那边有消息了吗?”
马忠贤点头说道。
“刚才他向我汇报,他们已经采购到了清单上的武器,运输车队正在朝我们的方向前进......不过因为山路积雪,他们在两省交界处耽误了一些时间,恐怕得要多花些日子才能到达。”
赵天心情烦躁地说道。
“让他快一点。”
马忠贤恭敬颔首。
“是。”
赵天干看了一眼窗外玩耍的孩子们,看着那个坐在他女儿旁边的小丫头,微微眯起了眼睛。
往年十二月初的时候,去清泉水一带卖秋粮的杨河就该回来了,不过今年却足足晚了一个多月。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那个行商卷款逃跑。那家伙的宝贝女儿还在自己手上当人质。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判断,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
见老管家没有离开的意思,赵天干继续问道。
“还有什么事儿吗?”
“是的,还有一件......”
“说。”
马忠贤迟疑了片刻,低声说道。
“去尘埃镇传教的使徒先生已经三天没有消息了,他带走的41名民兵也没有回来。”
赵天干皱起了眉头。
“怎么去了这么久?”
三天。
都够去两个来回了。
马忠贤苦笑着摇头说道。
“不知道......我的建议是,我们最好还是派个人过去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啧了下舌头,赵天干不耐烦地挥了下手。
“你去安排吧。”
他不是很喜欢那些神棍。
但此刻他必须依靠那些家伙也是事实。
“遵命。”
马忠贤微微躬身,退出门外的同时,顺手带上了门。
看着那扇门重新关上,终于按捺不住的赵天干,右手捂住嘴,用力地咳嗽了两声。
手心一热,他的心头微微一沉,把手从嘴边挪开的时候,果然在手心瞥见了一抹暗红色的血液。
纵使再冷静,看到这抹血迹的他,心头也不禁涌出了一丝慌乱。
虽然在这座聚居地中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他终究只是**凡胎,逃不过生老病死。
“啧......果然还是不行吗?”
几番犹豫之后,他匆匆回到了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了一支银色的盒子。
将盒子打开,三颗翡翠色的果实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三枚果实是那位叫张正阳的使徒献给他的礼物,据说是产自圣地最纯洁的“圣果”,能够彻底摆脱世上一切病痛。
他当然不信那家伙的鬼话。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圣水可以让他保持清醒,但这也意味着他的神志乃至性命将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如果是平时,他绝对不会吃这玩意儿。
但此刻,他的身体状况似乎已经不容许他继续犹豫了。
他正是年富力强的年龄,怎能像个老头子一样露出疲态。
这座聚居地——乃至整个废土都需要他的伟力,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可不能在这个地方倒下!
“只是一颗的话......”
赵天干在心中如此安慰着自己,取出一颗最小的翡翠色果实,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嘴里。唇齿相碰的一瞬间,甜腻顺着味蕾流入喉中,那仿佛灌入灵魂深处的蜜酿让他的精神不由一阵恍惚。
随之而来的舒畅,顷刻间驱散了所有的病痛。
在他的体内,无论是哪种形式的生命,都在某种未知力量的作用下达成了和解。
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