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芒闪烁。
一道流星划过天空,落在了中州大陆的最东部,重重地砸进了一片田里。
那声闷响,隔着几百米远都能听见,更别说开着拖拉机在田里劳作的王大山了。
“妈的…刚才那是什么?“
被那声音吓了一跳,那个不修边幅的男人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拽出了挂在驾驶室边上的猎枪,一边朝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一边往枪膛里塞了一枚霰弹。
这里地处云间行省的边陲,而且还是无人问津的西北角。
往常不会有人来这个穷地方,连商人们都嫌这儿油水太少,宁可再往前走走,去到隔壁的行省碰碰运气。
但事情也没有绝对的。
上个月他就见到了几个变种人一估计是被企业巡逻队打散的逃兵。
那些丑陋的家伙,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他都觉得有够恶心的。
那是一座十数米宽的土坑,就像是被炮弹轰出来的一样。
看着被毁掉的作物,王大山的心中一阵肉痛,但还是小心的靠了过去。
土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撇了眼戴在手腕上的盖格计数器,确认辐射指标正常,这才凑上去看了一眼。
只见那土坑中躺着一枚银白色的金属球体,它的周围冒着丝丝热气,炙热的高温甚至蒸发了土壤中的水分
“这是什么鬼东西?“
看着坑里的金属球,王大山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明白。
按了下挂在肩上的通讯器,他向村子里的守卫报告了情况。
没过多久,一对车灯出现在了田野的边缘,穿着外骨骼的守卫从车上跳了下来,大步流星地朝他走来。
“发生了什么事?”
话刚刚出口,守卫便注意到了眼前的土坑,打着电筒照了进去,眼睛微微眯起。
站在一旁的王大山连忙说道。
“刚才我在田里干活,忽然听到一声剧烈的响动,就走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就在田里发现了这玩意儿。”
那守卫继续问道。
“你看见他是从哪掉下来的吗?“
王大山指了指头顶。
“天上。”
“天上?”
守卫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抬头望了眼天空,又看了看那金属球,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眼中浮起恍然。
“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喊企业一—”
话音刚刚落下。
站旁边的王大山还来不及答应,便看见远处飞来一架黑影。
那是企业的飞机。
漆黑色的机身约有十数米宽,如同一只大鸟,两架滚筒式的引擎缓缓转动,由向后喷射蓝色的弧光,
变成了向下吹拂。
气浪压倒了田里的麦子,飞机平稳的降落在了田野中。
随着舱门打开,六名穿着外骨骼的士兵陆续走出了机舱。
其中一人背着一只高过头顶的大箱子,只见他径直走到了土坑中,捡起那颗银色的圆球,放进了箱子里。
“嘿,等等,你们弄坏了我的一”
看着这些人拿了东西就要走,握着猎枪的王大山追了上去,鼓起勇气嚷嚷了一声。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张钞票便塞到了他手中,将他嘴里的话堵了回去。
穿着外骨骼的士兵盯着他,言简意赅问道。
“够了吗?“
“够,够了,嘿嘿…”
看着手中的钞票,王大山原本义愤填膺的表情瞬间喜笑颜开,客气地目送着那些士兵回到了飞机上。
100Cr。
别说是压坏的这点麦子了,把他这块田的庄稼全给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守卫羡慕地看了这家伙一眼,转身回到了自己车上。
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这钱得有他的一份。
帮企业干活绝对不会吃亏,在云间行省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常识。
那些人虽然谈不上慷慨,但从不会吝啬手中的报酬…
如果要说这片废土上还有哪个地方,能瞻仰到人联的最后一抹余晖,那毫无疑问是东海岸的明珠那座名为“理想城”的乌托邦。
层层叠叠的混凝土与钢筋骨架从地表一直延伸到天空,站在地表抬头向上望去,甚至一眼望不到尽头。
霓虹闪烁的光污染是这座城市最形象的写照,投屏在最外围大厦上的全息影像哪怕隔着数十公里都能看到。
不管是从多繁华的地方来到这儿的废土客,都会像土包子一样瞪大眼睛四处张望,并被那闪烁的灯光和四通八达的交通弄的不知所措。
一架架磁悬浮列车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如同游动在海藻之间的鱼群。
只有少数大鱼,能游到最高处,欣赏清晨的第一缕初阳…
站在落地窗前,男人静静地看着窗外,就像在欣赏着客厅的鱼缸。
他的名字叫罗永,是银翼集团董事会的核心成员之一,持有17%的股份。
“紧急通讯手段……看来我们的开拓者号真的遇到麻烦了。”坐在沙发上的客人饶有兴趣地端详着手中的酒杯,忽然若无其事地开口说了句。
他的名字叫康乐,是康茂集团董事会的核心成员之一。
和主要从事重型工程装备制造的银翼集团不同,康茂集团的业务范围主要是辅助装备与医疗器械。
两人虽然是酒友,但聚在一起的时候,讨论的话题总是与酒无关。
“嗯。“
“听说你儿子在那所开拓者号上?”
“是的。”
见这家伙这么沉得住气,康乐惊讶地轻轻抬了下眉毛。
“你不担心么。“
“你们不是有克隆人定制业务吗,再克隆一个就是了。“罗永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着,那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
康乐轻轻抬了下眉毛,意外的多看了他两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将视线从落地窗前的背影上挪开,他淡淡笑了笑说道。
“…我们能克隆细胞,但克隆不了记忆,更克隆不了灵魂。“
“你还信那东西?“
“和信不信无关,那只是一种抽象的说法。我认为,人是一种区分于物的概念,而血肉仅仅只是这种概念的载体。制作容器很容易,很久以前我们就能做到了,甚至能做的比自然诞生的更好,但我们至今仍然做不到将抽象的思想,从一个容器转移到另一个容器…”
康乐滔滔不绝地继续说着,然而站在落地窗前的罗永却并不想听,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
不远处,一架“电鳐”运输机缓缓地穿过鳞次栉比的高楼,落在了楼顶的停机坪上。
他看见几名士兵带着一只箱子,快步走进了大楼内。
很快装在那箱子里的卫星,会被送去专业的技术部门拆解,下载里面的数据。
虽然还没有读到储存在那颗卫星中的数据,但罗永已经能够猜到里面写着些什么。
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刻,才能使用这种紧急通讯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