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能够得到督抚的支持,取得调兵军令,也必然会有消息透露出来,那时还可预作防范,亦可与身后的山右大家再行商议对策。
因此,他虽在张家口堡加强防守,驱离一干无关人等,也只是为了作作样子,给山右八大家范永斗、王登库他们瞧瞧罢了。
然,如今最不该出现的局面,却真真实实的摆在了高进忠的面前,不光是他,就连其身后一干护卫家丁们也皆是一副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魁星阁就在承恩门内的东南向不远处,高进忠亲眼看着那一列列步军,开进堡内,心中惶急不已,大声喝问:“弟兄们可都召集起来嘞?”
“回高爷,营房里尚有三百余弟兄,现已集结待命,咱是不是杀过去,夺回南门。”
高进忠面色晦暗,青筋毕露,他瞪着通红的双目,死死盯着承恩门,咬牙切齿道:“只有这么点人吗?”
“高爷,您老是知晓的,咱营中从未曾满员,除却咱一直养在身边这四十多号家丁亲随,余下也就五百来人,南门、东门各派了五十人马,再去掉小白山、太平山两处守护仓廪的八十人马,可不就剩下这些嘞。”
旁边一个家丁头,插言道:“堡外各处墩台还有些守卒,此外,来远堡还有四百多号弟兄,只是……”
他说到这里,也停了下来,再也说不下去,但众人皆知其意,那些人马都在堡外,敌军既已入堡,又如何会给他们调集外间兵马的机会?
“啪!”
高进忠猛地一拳重重击在窗棂上,似乎整个魁星阁都在跟着微微颤抖,众家丁也都是一愣。
“回衙,披甲。”
“高爷,咱是要杀上去夺门嘛?”
“夺个屁。”
高进忠没好气地怒声说道:“你没见那边‘勇毅军’大旗?那可是杀败鞑子的一等强军,就凭咱这边三四百号人,真杀上去,怕是连个响都听不到!”
他既已下定决心,便不再犹豫,大踏步奔下魁星阁,准备回守备署换衣服。
刚才第二个说话的家丁头,跟在高进忠身后急急说道:“高爷,这些官军定是张诚那小子派来,范家主还在堡子里,您若是不出力,怎对得起他老人家……”
“嗯?”
高进忠闻言猛地停下脚步,回身凝视着那名家丁头,道:“你不提醒,咱都忘了,如此确是对不住范大家。”
他话锋突然一转,道:“你去营房集合人马,咱回衙换上盔甲,这就去助范大家一臂之力。”
刘家臣面上显出喜色,大声接令:“是。”
高进忠连声催促:“快去营房,迟了怕是救不得范大家咧。”
刘家臣则连声应承,跨步而进,走在了高进忠的前头,却未曾看见高进忠已然探手腰间,抽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匕首。
“刘家臣……”
“在。”
“噗呲”一声,就在刘家臣回身的一刹那间,短匕首破开他的衣衫,直入心头,他两眼双目突出,满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高进忠狞笑着说道:“咱真是忘了,你小子还是范永斗那老匹夫的好赘婿啊。你不是咱的家臣,你是他范永斗的家臣啊。”
他说话间,右手用力一拧,又向前发力一捅,短匕首整个刺入,鲜血从伤口处不断向外溢出,瞬间就染红了刘家臣前襟衣衫。
刘家臣嘴角、鼻孔同时流淌出鲜红色的血液,他龇着牙齿:“你……你……你……”
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周围的数名家丁队头,都是满脸惊异地看着高进忠,只见他抽回短匕首,在刘家臣的衣衫下摆上擦拭一番,这才收入腰间。
转头对众人道:“永宁伯大军,已然入堡,仅凭我等数百弟兄,断难与之相抗”
他又一脚踢在刘家臣的尸首上,道:“与其为那帮山西奸商卖命,我等,倒不如投在永宁伯麾下,留得性命,才是关键。”
“高爷英明,我等愿追随高爷,为高爷效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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