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边的鞑子兵还未参加过战斗,不惟建制完整,其体力也未有任何的消耗,而己方却是连番大战之余,战士们都已十分乏累,气力已然不足。
除非他能忍心立时放弃那些还没护送走的受伤兄弟们,只率精锐立刻策骑奔逃。
但,他又怎么能这样做呢?
幸好,林芳平率领着虎卫营的精锐援军,先鞑子一步到达了,否则的话,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看身旁哨官万光金也同样没了原有的沉稳,不断冲前方奔来的林芳平大声叫嚷,扬手召唤着,那些没有受伤的兄弟们,也是个个奔出,欢呼雀跃起来。
张金泰也是哈哈大笑起来,他更是叫嚣着再杀将上去,尽灭了北面奔来的那股鞑贼。
就在他正兴奋之际,忽然,感觉胸中拥堵烦闷,接着眼前一黑,他就不省人事的晕了过去,只隐隐听到身旁李长胜、万光金、赵兴光等几人的惊呼与叫喊。
…………
当张金泰再次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趴在一铺温暖舒适的木床之上,周围扑鼻而来的皆是阵阵药香气息。
他的上身完全赤.裸.裸的,正有人不断在他肩背上动来动去,随着意识逐渐恢复过来,更觉一股股草药的味道充斥鼻孔。
张金泰正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一个温和又极具威严的声音在旁边传来:“不要乱动。”
张金泰只是听了这声音,便瞬间感觉心中一阵温暖。
他十分乖巧的躺在木床上,费力地轻轻转过头一看,正是自己的父帅宣府总兵张诚,坐在一张椅子上威严又慈祥地注视着他,眼中饱含关切之情。
而在张诚的身旁,还有魏知策、张广达、张国栋、林芳平等诸位将官,以及自己的大哥张成芳也是十分关切的深望着自己,他眼中更有明显的泪水痕迹。
看着这一切,张金泰的眼中不由顿感湿润起来,心中更是感觉到满满的温暖。
随军医官施建能,正在自己的肩背上忙活着什么,旁边还有几个随军医士,正在为他打下手。
张金泰精神略有回复,只见他笑着说道:“怎么如此大阵仗,父帅宽心,金泰没事的。”
张诚瞪了他一眼,道:“临战先登,乃是好事,本帅亦是十分推崇。然杀场搏战,敌从四方皆可来,乱军混战之际,最要紧的是眼和耳。
要看准,尽力一击制敌,要听音辩位,但有风声不对,就要速做应变,制敌先机,才能不受制与敌。
希望你有了今次出哨经历,搏战负伤后,能吸取教训,尽快成长起来,也好替本帅分忧!”
张金泰听了这番话后,立时一本正经起来,略带哀求口吻道:“父帅,将金泰调入虎卫营吧!”
看他的这幅样子,魏知策、张广达等人都笑了起来,张诚脸上也露出些许欣慰的笑容,他道:“你小子,就活该遭这罪!”
大家都知道,张金泰的梦想就是要当一名夜不收,与众兄弟们纵横山野河湖之间,踏遍万山千水,专寻鞑子精锐厮杀。
他终究还是忘不掉,在京畿北郊马坊村,父母皆命丧鞑子之手这一血海深仇,这或许是他心中最大的痛!
记得在大军初到松山之时,于宣北军营大帐内,张诚问到各人的理想之时,张金泰就曾表示要做一个真正的夜不收战士。
当时他说:“我要做夜不收,带着弟兄们踏山穿林,专与鞑子最精锐的白甲哨骑捉对厮杀,那才叫痛快。”
如今也没过多久,众人自然对此记忆犹新,他们听了张金泰的话后,不由将目光都转向张诚。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张诚却将头转开,他看向一旁的医官施建能,说道:“施医官,金泰的伤情如何,到底要不要紧?”
医官施建能摇头晃脑了一阵,才开口说道:“大帅不必为此忧心,张金泰虽曾昏迷多时,然却并非全由其伤情所导致。
只是连日出哨,却也乏累疲惫,再加初临战阵,搏杀之时精神又过于集中,忽见援军到来,精神瞬间放松,才致如此,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