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买烟吗?”一个头上戴着一顶新棉帽,手上戴着一双崭新的针织手套的小伙子凑上来问道。
被打破了憧憬的沃尔克晃了晃神,随后丢出几个银毫子买了一包烟,这才钻进了车厢,驾驶着车子开往了他的洋行所在的方向,却是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车子前后,各有一辆自行车在若即若离的“护送着。”
不久之后,沃尔克驾车离开了日租界,沿着寒风瑟瑟的马路进入了法租界。
然而,当他的车子经过一条必经之路的时候,正前方却刚好有一辆骡子车在艰难的调头,只不过,那匹骡子明显有些不服管教,以至于这辆畜力车也挡住了本就不宽的马路。
见状,沃尔克也稍稍放低了车速,降下车窗点燃了一颗香烟耐心的等待着。在他来华这些年,这样的路况他早已不是第一次遇到,也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然而,都不等他把第一口烟吸进肺里,一个穿着中山装,头上戴着一顶列宁帽的人影却趴在了车窗边,“沃尔克先生?”
“你是.”沃尔克愣了愣,紧跟着便注意到了对方手中那份报纸里藏着的手枪。
“往里面坐一坐,用你的车子搭我一程怎么样?”
车窗外的陈狗鱼说话间已经将手伸进车窗自顾自的打开了车门,与此同时,这辆车的另一边,也有个人拉开了后排车厢的车门坐了进去,用一支手枪从后面顶住了沃尔克的脑袋。
稍作犹豫,沃尔克挪动着屁股小心的移动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而他身后那个人,也立刻用一根自行车的刹车线从后面轻轻勒住了他的脖子。
看了眼坐在后排的许克勤,陈狗鱼弯腰钻进了驾驶室,关上了车门之后,又不紧不慢的摇上了车窗。
几乎同一时间,那辆骡子车也终于艰难的完成了调头,让出了足以让这辆汽车通过的空间。
轻轻踩下油门的同时松开离合,陈狗鱼驾驶着这辆车子跑起来,并在下一个路口调转了方向。
“你们是谁”沃尔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回答他的,却是脖颈处稍稍收紧的刹车线。
略显漫长的沉默中,这辆车子最终开到了海河的边缘,接着便沿着海河一路往西北方向开了出去,并最终开到了津门老城区的边缘。
相比租界,这里的晚上也昏暗了许多,酒已经醒了大半的沃尔克也只能隐隐约约的通过后视镜看到,似乎有人打开了这辆车子的后备箱,并且从里面抬走了什么,接着又关上了后备箱的盖子。
很快,这辆车子却继续往郊外的方向开,最终停在了一座早已荒废了不知多久的破庙附近。
直到这个时候,陈狗鱼这才问道,“为什么要出卖唐绝尘?”
闻言,沃尔克心头一惊,接着便矢口否认道,“不是我,我没有出卖他,不关我.唔!”
随着脖颈处的钢丝收紧,沃尔克也开始了挣扎,这辆车子,也缓缓停在了路边。
漫长的两分钟之后,钢丝缓缓放松,双眼已经充血的沃尔克也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为什么出卖唐绝尘?”陈狗鱼再次问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感受到脖颈处的钢丝似乎又要收紧,沃尔克却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杀了我吧,我很抱歉出卖唐绝尘。但我没有选择,为了我的家人,我只能出卖我的朋友。”
“你把他出卖给谁了?”
陈狗鱼继续问道,“当然,我们可以去问问你的家人,我相信并不是很难找到他们,尤其你的妹妹。”
闻言,沃尔克立刻睁开了眼睛,犹豫片刻之后却再次闭上了眼睛,“植田先生,我把唐绝尘从我这里购买无线电零件的消息卖给了植田先生。”
“只有这些?”陈狗鱼冷着脸问道。
“只有这些,我发誓,我只说出了这一件事。”
沃尔克犹豫片刻,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唐绝尘还活着吗?”
“你知道植田的真实身份吗?”陈狗鱼无视了对方的提问继续问道。
沃尔克摇了摇头,“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你从植田那里得到什么?”陈狗鱼问出了新的问题。
扭头看了眼年轻的陈狗鱼,沃尔克惨淡的笑了笑,“我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并不重要,如果你们想杀了我,现在就动手吧。”
“1937年的时候,达格玛女士曾经救过我的命。”陈狗鱼熄灭了车子低声说道。
后排车厢的许克勤跟着说道,“也是在那一年,我的弟弟害了破伤风,我听说,也是达格玛医生送来的毒药才让我弟弟走的没有那么痛苦。”
“于私,我们很感激达格玛医生的帮助,也永远忘不了她的恩情。”
陈狗鱼看着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的沃尔克继续说道,“于公,我们没办法原谅你出卖唐大哥这件事,更不可能放过你,那样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美香小姐和她的表弟卫燃吗?”
沃尔克笑了笑,自顾自的拿起了仪表台上的香烟盒,点燃了一颗香烟叼在了嘴里,“年轻人,动手吧。”
“噗!”
伴随着一声闷响,后排的许克勤已经用一把羊角锤狠狠的敲在了沃尔克的后脑勺上。
紧跟着,两人相继推门下车,将沃尔克的尸体抬进了提前挖好的坑里,随后合力推倒了一堵荒废许久的土墙,彻底埋住了那具尚且温热的尸体。
叙情书寓的二楼,脸上各自残存着一个掌印的卫燃和陶灿华,却仍在美香和佑美的监督之下,用手里的抹布卖力地擦拭着书寓二楼已经非常干净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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