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紫禁城,奉天殿。
对大祭司佛朗西斯科的驱逐出境,正由广德帝亲自主持。
身穿黄袍,高坐龙椅之上的刘堪,用一口流利的葡萄牙语向一群前途未卜的欧洲人宣读:
“弗朗西斯科,听朕之言:尔等要转告在南京和大齐的所有欧洲人,并且要尽快转告他们。”
“倘以后有别的欧罗巴使臣再来,尔等也要事先告知他们,要他们注意,太上皇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永远的过去了。”
广德帝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水,让宫女先啜了一口,自己才喝。
“即使罗马教皇和各国国王亲临大齐,朕也不会改变初衷,先前太上皇在位时,你们提出的那些要求没有道理。假如有道理,尔等一经提出,朕即会赞同。请不要让尔等的国王也卷到这件事中来吧!朕允许尔等留住南京和广州,允许尔等从这里到广州,又从广州往欧洲通信,这已足够了。不是有好多人控告尔等准备谋反吗!”
佛朗西斯科全身颤抖,他的下巴被蓑衣卫打得脱臼,呜呜呜呜说不出话来,无法对广德帝的话表示任何异议。
广德帝看着葡萄牙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再回想起此人当年在父皇面前狐假虎威的神态,内心深处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满足。
就像是打败了父皇。
他笑着放下茶杯,回头看了眼康敬修等人,一群士大夫代表立即向广德帝俯身行礼,向皇帝表达着无上的敬意。
“不过,朕了解,尔等是好人。近来北方发生的某些叛逆行为,应当与你们无关,不过,倘若,是一位比朕修养差的君主坐在这里,比如前明皇帝朱由检,早就将尔等五马分尸了。朕会惩罚恶人,会认识谁是好人。但是,朕不需要传教士,大齐不需要欧罗巴。”
“天朝上国,无所不有,无须和外国互通有无,至少目前不需要。”
“倘若朕派和尚——虽然大齐现在已经没有和尚了——到尔等欧洲各国去,尔等的国王必定也不会允许。”
刘堪对自己的口才表示满意,继续道:
“汉明帝任用印度僧人,唐太宗任用西藏喇嘛,这两位君主因此受到了中国人的憎恶。先皇准许尔等在各省建立教堂,让尔等以技术官僚身份参与大齐政治,这亦有损圣誉。”
“朕作为大齐太子,曾对此竭力反对,可惜父皇当年被你们这群金发碧眼的洋鬼子蒙蔽。”
“朕岂能容许这些有损于先皇声誉的教堂存在?朕岂能帮助尔等引入那种谴责中国教义之教义?岂能象他人一样让此种教义得以推广?喇嘛教最接近尔等的教,而儒教则与尔等之教相距甚远。尔等错了。尔等人众不过二十,却要攻击其它一切教义。须知尔等所具有的好的东西,中国人的身上也都具有,尔等有十戒,这是好的,可是尔等却有一个成为人的神(指耶稣),还有什么永恒的苦和永恒的乐,这些鬼神之说,是再荒唐不过的了。”
就在侍卫们拔刀相向,准备了结这些红毛夷性命时,广德帝再次展现出了他的仁慈与睿智。
“朕命尔等欧罗巴近臣与辽东观风整俗使(唐铁铮),并新科进士曾静、吕厚良等十四人,携《大忠觉迷录》北上,向沿途大齐官民解疑释惑。”
广德六年(1658年),文人王铁铮(王铁嘴)和其徒弟张熙,不满身为夷狄的大齐皇帝统治天下,因此宣扬广德帝的得位不法和十大罪状(该书收录唐铁铮等人指责广德帝本人的十大罪状(例如:谋父、逼母、弑兄、屠弟、贪财、好杀、酗酒、淫色、怀疑、株忠、好谀任佞),广德帝本人即亲自进行一一辩白,驳斥这些荒谬言论。)。
王铁嘴隐藏天津卫,受一道士嘱托,以说书人做掩护,传播反齐复明观点,结果很快被当地蓑衣卫送返南京,之后在诏狱受到江流儿的亲自审问。在江流儿的“亲切慰问”下,王铁嘴和他徒弟很快便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痛改前非····
与此同时,太上皇朝近臣——葡萄牙人弗朗西斯科,因不满于广德帝在总角政策上的倒行逆施,积极策划国内天足教发动政变,因叛徒揭发,被提前逮捕。
而后刘堪下令收录关于此桉的上谕、王铁嘴的口供和《归仁录》,以及佛朗西斯科各种对新朝的诋毁,凡三十万字,合成《大忠觉迷录》。
广德帝令免罪释放唐铁嘴、佛朗西斯科等谋反犯,让他们戴罪立功,到各地现身说法,清除流毒;对于这种“出奇料理”,群臣大为不满,纷纷上书要求将佛朗西斯科、张熙等谋反人凌迟处死,即是碎尸万段也不足平臣民之愤。
刘堪力排众议,他认为若不是唐铁嘴自投罗网,佛朗西斯科等供出许多散布流言蜚语惑众造反的人和诽谤皇上的奸人恶党,如何能暴露无遗?
“朕深居皇宫何以能知道,何以能去一一查清,又何以能使天下臣民得知朕继位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