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长雄的到来让广德帝如释重负,以刘堪对邓长雄的了解,即便天下人背叛大齐,背叛自己,这位托孤重臣也不会。
事态急迫,邓长雄匆忙行礼,质问道:
「陛下,裁军这样的大事,为何不先与臣商议?匆忙决定,这个时候,容易给众将带来不必要的联想。」
所谓不必要的联想就是怀疑皇帝卸磨杀驴。
这是广德帝的阳谋,裁军也好,改革也罢,都是要取消武人特权地位。
广德帝指着纷纷攘攘的军民,心有余悸道:
「朕临时告知他们,就有这么多人反对,就能折腾出这么大动静,连「清君侧」都给弄出来了,可见他们早有预谋,要是提前昭告天下,恐怕,恐怕朕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邓长雄沉默不语。
以邓长雄对这群武人的了解,把他们逼急了,刺杀刘堪,换个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康敬修忧心忡忡:
「先帝待诸将太过宽仁,朝野以武人为中心,现在陛下稍稍削权,他们便要清君侧了,武人已是尾大不掉,若再不改革,大齐就是晚唐的结局。」
广德帝接过话头,斩钉截铁道:
「康大人所言甚是,裁军势在必行。朕去和他们说明!」
见皇帝决心已定,邓长雄也不再劝说,双手抱拳,主动请缨:
「陛下千金之躯,怎可身临险地?让臣去劝说他们吧。」
康光绪杀气腾腾:「邓将军,能劝便劝,不能劝,三大兵团也不是是摆设。」
一众文官纷纷附和。
邓长雄不去和文官浪费口舌解释,不等皇帝同意,便径直来到城墙垛口前,面朝城下黑压压的人群,大声道:
「诸位军民,我乃第二兵团主官邓长雄!」
微风吹动邓长雄花白的鬓发,老将军腰板挺直,身体像一株苍老的松树。
「我今年五十六岁了,跟着太上皇打了三十多年仗,自诩没打过败仗,现在老了,不中用了,也该解甲归田了。这趟从倭国回来,听说皇帝要裁军,有人听信谣言,说广德帝要把咱们赶尽杀绝,要卸磨杀驴!军中聪明人很多,我看啊,傻子也不少,不少人信了这鬼话!」
邓长雄放下喇叭,正要缓口气喝口水,嗖嗖两声,两支利箭如闪电划过天空,瞬间飞到面前。
邓长雄虽已老迈,毕竟是百战余生沙场老将,关键时刻,下意识举刀格挡,虽然意识已到,手上动作却明显慢了几拍。
眼看就被射中,江流儿箭步上前,举起盾牌挡住利箭。
「邓将军?」
邓长雄面不改色:「本官无碍。」
城门上下顿时一片混乱,埋伏在瓮城广场的近卫军精锐听到主官号令,立即登上城头,装备精良的近卫军铠甲甲叶哗啦作响,上千杆步枪齐齐指向城下躁动的人群。
眼见局势失控,邓长雄大喝一声,命令战兵放下步枪。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当初当兵是为了啥?为了升官发财吗?如果是那样,那就不要加入大齐军队。还有你们这些屯长、民政官,当初你们很多人不过是流民出身,幸而遇上太上皇,给你们委以重任,是要你们保家卫国,如今,看看你们都在做什么?这是要谋反吗?这是忘了当初的承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