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即使如何的惊心发指,都不会得到丝毫怜悯与帮助。同伴将很快剥光可怜人的棉衣为自己御寒;他的身体,也很可能成为同类们难得的“美餐”。
严酷的生存环境,彻底剥夺了友爱、关怀、同情、悲伤。
兽性与本能,才是永恒。
如何才能进入宁古塔?唯一的必由之路,就是通过逮捕。
在武定皇帝统治帝国的漫长岁月中,恐怖的阴影笼罩帝国每一个臣民:
你根本不必反对官府,也不必对现状不满。
甚至,你根本什么都不必做,就有可能被莫名其妙被逮捕。
从马六甲到北极圈,从乌拉尔山到倭国北海道,从台湾岛到中亚深处,在占据地球五分之一疆域的大齐广袤的国土上,所有人类居住所在,所有的不毛之地,任何一个角落,都有可能矗立着一座宁古塔式的监狱。
由于材料运输,建设成本等因素限制,更因为监狱所处位置都是绵延千里的荒原,逃生几率渺茫。所以大多宁古塔监狱都不是堡垒化建筑,也没有十分严密的防卫措施。
当然,也有人为了生存铤而走险,选择越狱,不过最后下场都很惨。
没有敌人,也要制造敌人。
在镇抚兵和蓑衣卫中,流传着这样一句名言:
最危险也最可怕的并不是敌人本身,而是没有敌人。所以,没有敌人也要制造敌人。
因为这条真理,全国各处宁古塔中的罪犯,浩浩荡荡,络绎不绝。
武定皇帝在晚年越发暴戾,曾有这样的旨意:
“为什么要养着这些钦犯让他们白吃粮食等死呢?你要让他们干活。而且把食物的供应量和他的劳动量挂钩,能干的多吃,干不了活就饿死他。这样就减少了大齐的负担”。
宁古塔承揽了国内几乎所有类型的生产任务,采矿、农业种植、手雷、鱼雷、火箭等等,都进入了宁古塔的生产序列。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你与我兄弟林宇,有几分相似。”
篝火渐渐熄灭,寒气逼人,吴霄举起酒壶,咕嘟嘟灌了一口,醇香的清酒顺着吴霄的喉头涌入肺腑,一阵暖意涌向三原侠客全身。
“吴营官,与本官的一位上官,颇为相似。”
杨通撩起烧红的铁钩子,抬头认真望向吴霄。
“你是说乔监军?”
吴霄将烤熟的袍子腿递过去,杨通用铁钩子接住。
“所以,还请吴营官谨言慎行,到处都有太上皇的眼线。”
燃烧的篝火映照出血红的亮光,照在两人脸上,杨通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战马蜷缩在阴影里,悠闲的反刍牧草,山林中夜枭咕咕乱叫。
“从农户到大臣,从俘虏到自己人,杀得天昏地暗,从武定元年杀到现在,你们有完没完?”
吴霄锐利的目光穿越跳跃的火苗,冰冷的仿佛要把篝火熄灭。
杨通将烤肉靠近到自己嘴边,小心翼翼咬了口,沉默不语。
“杨通,你知道我从哪里来吗?从京畿,我和林宇,刚刚盗墓归来。知道我们为何盗墓?”
吴霄把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没有继续说他们盗得是太后张嫣的陵寝。
武定皇帝曾反复交待,此事决不可泄露一个字。
“老吴,早些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杨通起身便要离开。
“当初投奔太上皇,是在浑河血战后,那时抱着建功立业拯救天下苍生的愿景,如今却沦落到去盗墓,去杀戮良民,到底是为何?”
杨通的老婆刘月儿正在朝鲜,和商会军队一起,洗劫朝鲜百姓。
吴霄还知道,新一轮的大清洗又要开始,这次将会有更多的官吏被清除。
无论大清洗的理由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太上皇胡乱杀人的真实面目。
“老杨!”吴霄一把抓住杨通空荡荡的衣袖,急切道:“这次要杀谁?镇抚兵一定有消息,告诉我!朝中几位大臣对我有救命之恩·······”
“老吴,祸从口出,当年乔监军就是这样被罢免的,明日便到宁古塔。到了宁古塔,你就知道了。”
杨通挣脱衣袖,带上两个卫兵,消失在篝火后面,留下吴霄一人在夜幕中。
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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