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道,若大军失期,臣和臣全家性命,都交給章营官处置。”
卢象升回答的干脆利落,武定皇帝补刀道:
“对了,眼下粮草匮乏,你在郓城也看见了,朕只给你十天粮草,剩余的,就靠你抢辽西流贼,抢不到粮食,你们就只有饿死了。”
海面清风拂过,微波荡漾,是个出海的好日子,皇帝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章东道:
“章麻子,登州还有鞑子没?”
章东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出乎意料,八旗兵现在不可能出现在山东,章麻子稍稍一想才道:
“圣上,鞑子兵是没有,城内有几家鞑子商户,卖貂皮和东珠的,就在迎恩门旁。”
武定皇帝杀气腾腾道:“别让他们跑了,都抓来,明日渡海前,就在这里给大军祭旗。”
章东站在原地,有些犹豫:
“圣上,据末将所知,这五家建州商人归附已久,而且平日恭敬守法,从未有过什么不法之事,贸然杀了,恐怕······”
当年刘招孙在开原大力推行以夏变夷之策,很是招徕了些海西建州朝鲜商人,这些外番商人响应刘总兵号召,纷纷搬进开原城和汉民杂居,凭借蛮夷身份受到了刘总兵优待,后来开原军入关,一部分外番商人也跟着迁入,登州作为开原军的大本营,自然还有一些女真人。
“那不是理由!从此以后,大齐再也没有以夏变夷之策了。”
皇帝神情冷漠,仿佛在回忆极遥远的琐事。
“大军出征,不杀几个鞑子祭旗,各方会怀疑朕的决心!若是大齐战败,清军入关,烧杀抢掠,你觉得登州城中那些鞑子良民,会乖乖等着让汉民报复,还是乘机开城门,给关外的同类做内应?”
章东哑口无言。
武定皇帝目光阴冷,继续道:
“所以,宁可错杀一千,不使一人漏网。哪怕是潜伏的敌人,也要杀光,朕不想过几天在前方打仗,忽然后院起火,去执行!”
章东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卢象升还没离开,皇帝与章东对话让年轻进士全部听到。
卢象升瞠目结舌。
刘招孙将望远镜递给东方祝,神色不悦道:
“卢知县,你也觉得朕太残暴了吗?”
“臣不敢。”
“你可知当年开原军何其骁勇,大军所向披靡,南征北战,无往不利,建奴、倭国,朝鲜,皆在朕的铁蹄之下,朕妇人之仁,打败了他们,却饶他们不死,他们现在要报复朕,和南明、俄罗斯,东印度四小鬼,组成九国反齐同盟。大齐不灭,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朕不能输,齐军不能败,死的是他们,他们的末日到了!为了胜利,别说是几个建州商户,就是东都全城百姓,也可杀。”
卢象升深知伴君如伴虎,眼前这个年轻皇帝,动辄杀人屠城,完全不符合儒家伦理纲常对君主的道德要求,可以说,刘招孙简直是千古第一暴君。
可是话说回来,即便他是暴君,也是自己的君主,已经上了这条贼船,卢象升退无可退,否则就是贰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卢象升领命离开郓城,返回济南,率骑兵营星夜兼程,向北进入天津,迅速逼近山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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