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尔耕和吕同知是老交情,他回头瞟了眼那些衣衫褴褛的卫所兵,人群混迹有不少歪瓜裂枣。
田尔耕是老江湖,一眼便看出那是便是所谓义民,都是青皮无赖。
吕胖子的家丁,个个面目不善,杀气腾腾,应当是天津本地的打行。
“好,按理说这事儿是东厂家务事,沈炼是镇抚司家贼,让锦衣卫直接拿人就好。不过既然吕同知如此上心,等除了叛逆,咱家必在厂公面前为你请功。”
“那便让吕同知先上吧!”
吕德民朝家丁头子挥挥手。
佟老三招呼手下,驱赶卫所兵向对面冲去。
“冲过去,他们只有十几个人,杀光这几个叛逆,老爷重重有赏!”
佟老三大喊一声,挥舞刀鞘,敲打周围那些还在迷迷糊糊的卫所兵。
黑压压的人群开始不紧不慢向据马铁蒺藜涌去。
这些卫所兵实际都是本地种田的民户,其中还有些胡须花白的老头,和大明其他卫所差不多,天津卫的青壮男丁也基本都逃光了。
得益于朱元璋设计的天才制度,军户们祖辈只能在一个地方当种田。从明初算起,一家普通军户人家,在缺乏训练缺乏物质基础的情况下,往往只需三代时间,便能从百战精兵沦为农民。
在明末,农民需要具备超强的生命力,才能应付各类危机,像小强一样活着。
对这些军户来说,逃亡也是种选择。
于是,就产生了流民。
一个时辰前,这些卫所兵才被吕老爷家丁从睡梦中叫起,乱糟糟的赶来张家港码头,很多人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他们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放箭!”
樊把总大声呵斥弓手向对面射箭。
相比这些衣衫褴褛的卫所兵,水营战兵属于募兵,战斗力更强,装备也更好。
几十名弓手立即扬起步弓,对准黑黢黢的夜空进行抛射。
暗夜中飘来一阵稀疏的箭雨,落在对面铠甲上,发出几声叮叮当当的脆响。
这些水营弓手平日训练很少,抛射的轻箭基本没什么杀伤力。
大旗下面,田尔耕看着眼前场景,无奈的摇摇头,回头望向身后一群跃跃欲试的东厂番子。
“等会儿让五城兵马司先上!”
沈炼将铁臂手举过头顶,遮掩住自己双眼,出乎意料,竟然没有一支箭射在他身上。
几波箭雨没造成任何杀伤,倒是把水营兵累的胳膊酸痛。
好在卫所兵已经逼近据马。
上千人如潮水般涌到据马面前,在家丁的逼迫下,他们开始七手八脚拆除这些挡在路中的障碍。
“冲过去,杀光他们!”
吕同知的家丁还在后面逼迫卫所兵上前。
沈炼俯身拽起根埋在土中的麻绳,闭上眼睛,用力一拉。
据马四周顿时响起爆炸声,事先埋设的地雷炮被引爆,这些刚从武库中拿出来的地雷炮威力惊人,足够与开原石雷媲美。
乌合之众立即陷入崩溃。
沈炼大喊一声,带领众人冲上前去,在人群中猛砍猛杀。
“最后一次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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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与火中。
少年趴在死去的老头身旁,大声痛哭。
“爹!爹!”
沈炼用甲叶拭去刀刃上的血迹,望向那少年。
“走吧,我不杀你,今日杀了你爹,你若有本事,以后来找我,给你爹报仇。我叫沈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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