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山东女子抵达辽东后,袁崇焕建议把她们嫁给单身战兵。
战兵只需向民政缴纳二两银子的保证金,或者说是聘金,然后便可和满意的女子成亲(当然也须女方同意)。
那几日民政衙门门口站满了前来讨老婆的战兵。
杨通那日将刘月儿救出孔府地牢,看着刘月儿被医务兵抬走,不知去向。
杨通所在的第二千总第一旗队当日便被抽调追击闻香教余孽,从此便没了那女子消息。
在旗队长怂恿下,杨通去民政衙门排了一天长队,在一群粗布麻衣的女人中间寻寻觅觅,最后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他生怕刘月儿被旁人娶走,正要再去找时,接到旗队长命令,跟随大军立即从开原开拔,南下打建奴。
“杨通,你有什么遗言留给父母?”
等训导官讲完,旗队长又开始挨个和战兵聊天,给有需要的战兵留下遗书和念想。
“没得,父母都死了。”
程亮摸着光秃的脑门,想了一会儿,忽然道:
“上次听你说在找一个瘸子·····”
杨通打断程队长,纠正道:
“不是瘸子,她只是腿上有伤!”
程亮笑道:
“我知这女子在哪里。”
“在哪里?”
平日闷葫芦一样的杨通今日话特别多,显得有些不正常。
程亮指了指东岸城墙。
炮兵正在岸上安装火炮,骑兵围着城池不停打转,不时抽冷子朝城头射上一箭,垛口后面的后金弓手也用弓箭还击,骑弓威力不足,后金弓手数量远低于开原军,双方据这样你来我往,菜鸡互啄。
杨通半信半疑道:
“啥?她被鞑子抓去了?这怎么可能?”
程亮连忙摇头,指了指杨通手中燧发枪,低声道:
“第五千总部要争头功,他们都是弓手和长枪兵,没有火器,一群新兵蛋子,也想争头功!唉!郑把总让咱们第一旗队负责火力掩护,点名让你去!”
杨通见队长脸色难看,不敢多问什么。
程亮眼圈有些微红:
“咱们旗队百十多号人,开原死了一半,浑河死了一半,兄弟们都不在了,除了我,就剩你和周志。我不想你再死了。到了城下,护好自己,鞑子弓箭厉害得很,躲在盾车后面,别露头。你要是能活着回来,我就给你你那女子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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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那边飘来几波稀疏的轻箭,一群背插镶白色小旗的弓手射完箭后,站在原地神经兮兮的望着远处开原炮兵,随时准备逃走。
五个炮手被轻箭射中倒地,其中一人当场死去。
“火铳手上前!”
第二千总部第一旗队旗队长程亮吹响竹哨,大声呵斥火铳兵向前推进。
一排长枪兵和一排刀盾兵跟在火铳兵后面,掩护火铳兵快速接近目标。
“停止前进!”
“举枪!瞄准!”
“射击!”
燧发枪三轮射击,周围弥漫起一片浓重的白烟,八十步外响起一片后金兵惨叫声。
袭击炮手的后金弓兵立即崩溃,丢下十几具尸体,仓皇往西门溃逃。
弓手们跑到护城河前,用夷语大声朝城头叫喊,催促城头守军赶紧放下吊桥。
一群背插黄色小旗的巴牙剌便下面望了一眼,不由分手张开大弓,瞄准射杀。
城下弓手咒骂几句,一哄而散,沿着城墙朝其他城门逃去。
炮兵营王长之在一名镋钯手的帮助下,从光滑的冰面爬到岸上,抬头便望见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忍不感慨:
“一年多不见,镶白旗成这怂样了。”
他转身望向正在检查炮手装填的副营官,大声道:
“老韩,调好了就打,别磨磨叽叽!后边那个都等不及了!”
副营官韩真义仍旧像当年守卫开原时那样,神色沉静,丝毫不乱。
他盯着三百步外的赫图阿拉西门城头正在射箭的正黄旗巴牙喇,又瞅了眼身边紧张装填的年轻炮手。
安慰他不要慌乱。
等到好朋友第三次催促,韩真义才拍了拍那名炮手肩膀,沉声道:
“可以了,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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