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声响,雁翎刀被绣春刀挡住。
沈炼目光炯炯。
“沈炼,你想怎的?想造反不成!”
曾天星神色狰狞,猛地发力,兵刃撞击,迸出一片火花。
“老子刚才说了,这人,你不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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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公魏忠贤望着跪在身旁的许显纯,叹息道:
“平辽侯不和咱家知会一声,就去占了文登,占了便占了,还要跑到曲阜杀人,杀人便罢了,还要杀衍圣公!现在又和一群东林党搅和在一起,听说他和袁可立成了忘年交,咱家派到登州的档头,都被他们杀了!”
“他给咱家闯下这么多祸事,竟还敢杀咱家的人!”
“皇上前几日将咱家召进乾清宫,当着方从哲他们的面,质问咱家,问我是不是也准备跟着刘招孙谋反?!”
魏忠贤越说越是恼怒,手掌猛地拍向案几,案几应声而碎。
他看也不看,忽然想起什么,低声对许显纯道:
“当今圣上天纵英武神明自运,东林已倒,东厂独大,以后你们做事都要认真些!不得让人抓住把柄!”
许显纯连忙俯身称是,过了一会儿,他才道:
“厂公所言甚是,这些武将,都是喂不熟的,厂公对他这般照顾,他却恩将仇报,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许显纯小心瞟了眼魏忠贤,见厂公兀自怒气冲冲,接着道:
“厂公,有一事,卑职不知当不当讲?”
魏忠贤眉头稍稍舒缓:
“可是沈炼的事?”
“厂公明鉴,沈炼在永平府和那左光斗不清不楚,为了左贼的女儿,竟打伤厂公麾下好几位得力番子,其中一人重伤,也不知他····是什么缘故。”
沈炼是魏忠贤麾下得力干将,许显纯暂时不能确定厂公态度,所以话不敢说的太重。
“咱家听说了,这也是个养不熟的!”
许显纯连忙补刀:
“上次去杨涟府上抄家,沈炼借口不去,听说是去见刘招孙的卫兵,就是给东林送钱的三个人。”
魏忠贤脸上表情越来难看,他沉默许久,开口道:
“许显纯,你说说,咱家待沈炼如何?”
许显纯连忙道:
“厂公待此人恩重如山,平日对他多有偏袒,镇抚司好多兄弟都看不下·····”
魏忠贤长叹一声,冷冷一笑,
“恩重如山谈不上,不过有好事,都是先让他去,让他立功,给他机会捞钱。”
“这人是坏在女人身上,上回去骆思恭府上抄家,咱家耐心劝过他,让他不可有妇人之仁,没想到,最后还是把自己毁了!东厂不能留叛徒!”
“厂公的意思是?”
许显纯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出个杀头姿势。
这次去永定府,沈炼竟敢打伤曾天星,若不是有厂公护着,许佥事早就把此人碎尸万段了。
“他是咱家兄弟,还不能杀,先免去百户官职,等候发落!”
许显纯连忙跪谢厂公,魏忠贤接着道:
“斩草除根,既然已经和平辽侯撕破脸,便不能心软,他们把银子都送完了吧?
“回厂公,那个叫裴大虎的,前日便准备离开京师,只等着随宣旨太监同行。”
魏忠贤想了片刻,冷冷道:
“这几人都是刘招孙亲信,在京师停留多日,知道的事情太多,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了。”
许显纯眼前一亮,嘴角浮出淡淡微笑。
“卑职明白,卑职这就去安排。”
说罢转身就朝外走去,魏忠贤叫住许显纯:
“多叫些档头,刘招孙的亲卫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告诉档头,不可轻敌。另外,把沈炼远远打发走,别添乱子。”
厂公眯缝起眼睛,像是回忆起极遥远的事情。
咱家和这小子有些情义,现在还不想杀他。不过,他要再敢胡作非为,你就顺带把他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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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二,沈炼率一众番子,押送左光斗和家眷从永定府返回京师。
左光斗的家眷在路上死绝,只剩下一个女儿左妙晴,被吓成了傻子。
沈百户纵马来到左安门下,和五城兵马司守城兵卒打了招呼,他平日和这些士卒都很熟悉。
一个兵马司把总开玩笑道。
“沈百户桃花运真好啊,出去抄家都能带回美人!”
沈炼心情很是沉重,表面上却还是笑道:
“平日承蒙宋把总照顾,下次去江南办案,一定给你带个扬州瘦马回来!”
当日,沈炼押送左光斗交付镇抚司。
他将左妙晴送到家中,叮嘱老娘好生照顾这女子,左妙晴半痴半傻,坐在地上玩泥巴,对着沈炼他老娘傻笑。
沈炼老娘一声长叹,扶起疯丫头,干瘪瘪的嘴巴不住念叨。
“造孽啊,造孽!”
忙完这些,赶回镇抚司,几个熟人都不在,沈炼也没在意。
在衙门里喝了会儿茶,想起裴大虎他们这几日便要回山东,起身要去山东会馆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