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这支叶赫人见识过白杆兵的战力。
那日,他们曾亲眼目睹科尔沁人和两黄旗在北岸被白杆兵屠戮。
叶赫人的战力和科尔沁人不相上下,原本只是来沈阳打顺风仗的,此时让他们在此地突然面临这样一支强军,各人都被吓得双腿发软,转身就要逃走。
一些悍勇的叶赫人,挥舞腰刀试图冲出城门,刚跑出两步就被密集的长枪刺出十几个孔洞,倒在血泊里。
“杀光他们!”
秦建勋怒吼一声,张弓搭箭,大箭呼啸而出,朝另一个冲上来的叶赫人撞去。
“川兵兄弟们,要辽镇帮场子不?”
毛文龙隔着城门,朝瓮城里大声喊,他率最后的三百辽镇兄弟,在瓮城外警戒,提防随时可能出现后金兵袭击他们背后。
“等会儿进了主城,你们再上,老子先把这群狗鞑子杀光!”
秦建勋头也不转对身后喊道,手中重刀猛地斩向一个还在射箭的叶赫兵。
毛文龙没再说话,脸上恢复冷峻之色,他抬头望向漂慢浮尸的浑河,想起了他死去的四弟。
毛文龙心中清楚,若是今日他们在浑河战败,鞑子占了辽东,毛家在叆阳的一百多口子人,也会被鞑子杀死。
“老子今日不走了,和刘总兵一起,”
毛文龙昂头望向周围,他从东门带出来的五百辽兵刚与正蓝旗血战一场,又死了两百人,眼前这最后三百个兄弟,是辽镇在浑河战场最后的力量。
辽兵们纷纷抬头望向毛文龙,很多人身上铠甲已经残破,手中的重刀蹦出缺口,身体也是疲惫不堪,然而眼中冒火,士气高昂。
“将军,快看,刘总兵的总兵大旗!”
毛文龙循声朝东门望去,一片尸山血海中,一杆一丈七尺高的总兵令旗,还在惨烈的战场上烈烈飘扬。
总兵令旗下,全身披甲的刘总兵正策马疾驰,对身前的战兵大阵频频挥动令旗。
镶蓝旗大阵中,升起一阵阵箭雨,落在开原大阵头顶,毛文龙驻足眺望的这会儿功夫,刘总兵胯下的战马已被射中两匹。
开原军战鼓忽然变得密集紧促,这是总攻的号令!
距离总兵大旗百步外,一座修筑浑河工事时垒砌的土坡,高度几乎与城墙等齐。
八尺高的金鼓被用木架牢牢固定在坡顶。
四名赤膊肉袒金鼓手出现在毛文龙视野中,远远只能看到他们雄壮的背影在山坡上晃动。
不时有冷箭从四面八方射向金鼓,金鼓手仿佛浑然不知,像不知疲倦的木偶,在数万人马的注视下,拼命挥动鼓槌。
激昂的鼓声如千军万马踏破冰河,似春雷滚滚,滔天的气势拔山倒地,连远在两里之外的毛文龙也听得热血上涌,他抬头望向鼓手,大声赞道。
“壮我军士气,真是好汉!”
底下三百多个辽兵却都已按耐不住,纷纷嚷嚷着要进城找鞑子报仇!毛文龙血气上涌,正要率兵进城,忽然听前面一个辽兵大喊道:
“看!北岸有鞑子!”
三百多辽兵齐齐往北边望去,但见北岸战马嘶鸣,铺天盖地的正白旗甲兵像潮水般涌向浮桥,迅速淹没一群手持兵刃的明国百姓。
“正白旗来了!不能让黄台吉过河!否则沈阳就完了!”
毛文龙大吼一声,将自己身子破损的锁子甲脱掉,从旁边一具巴牙剌尸体剥下精良铠甲,给自己穿上,回头望向一众兄弟。
“想杀鞑子的,跟老子上!”
三百辽兵纷纷昂起头,齐声吼道:
“杀鞑子!”
毛文龙点点头,大声道:
“铠甲都换了!到死人堆里刨长枪、弓箭,找些火药!”
“都说咱辽镇是怂蛋,今天看老子们三百打三千,守住此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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