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招孙纵马掠过长枪方阵,脑海闪过金虞姬倩影,耳边响起浑江初见她时的声音。
“刘千总,请留步。”
眼前长枪交错而过,他猛然惊醒,急忙晃过一支长枪突刺。
刚躲过长枪,一把飞斧又呼啸而至。
刘招孙暴喝一声,抡起圆盾奋力一挡,斧头被弹飞出去。
眼前一个后金兵长枪刺出,刘招孙把头一歪,长枪刺中旁边一名镋钯手胸腔。枪头被肋骨卡主,马匹惯性带着镋钯手继续往前奔跑,后金兵被拖拽着踉跄走了两步。
电光火石之间,刘招孙抡起苗刀斩向后金兵,苗刀划过锁子甲,刀刃与铁叶撞击,激起点点火花。
见苗刀不能破甲,就势微微倾斜,紧握刀柄的右手猛地发力,锋利的苗刀借着马速划向后金兵护颈,瞬间切断建奴颈项。
战马绝尘而去。
身后十步,后金兵脑袋和头盔高高飞起,双层铁甲的尸身喷出一道鲜血,轰然倒地。
“杀!”
刘招孙大吼一声,调转马头,再次向后金兵冲锋。
苗刀破空吟啸,胯下战马感受到主人的愤怒,嘶鸣一声,双眼圆睁,奋力扬起前蹄。
这轮步骑兵对杀,双方伤亡惨重,当然,后金兵损失更大。
刘招孙的精锐骑兵损失十五骑,失踪三骑。后金方阵被打死五十多人,还有三十多人被石雷炸伤。
三百后金兵,一轮下来便死去三成,基本失去了战力。
两匹战马躲闪不及,直接撞在锋利的长枪阵上,崩断的枪杆到处乱飞,前排两个后金兵直接被马匹撞飞。
更多的后金兵是被长枪挑中,巨大的惯性将他们腾空带起,被长枪或镋钯刺中的建奴大都当场毙命。
燧发枪骑兵补刀更为致命,他们用短铳射击后,又将近百枚石雷抛入长枪兵方阵。
装满石子铁钉的石雷在人群中爆炸,崩飞的石子铁钉比任何重箭火铳都管用,轻易击穿双层铠甲,将建奴打成了筛子。
一些未死的后金兵满脸是血,形如鬼魅在地上乱爬,旋即被奔腾的马蹄践踏而死。
佟养真被石雷炸伤,瘫坐在地上,身上遍布灰尘,正茫然的望向绝尘而去的骑兵。
刘招孙一边收拢冲散的骑兵,一边望向周围。
暮色四合,浑江遁入黑夜。
距离刘招孙侧前方两百步外,骑兵主力还在继续冲阵,斩杀那些失去建制的科尔沁人。
幸存的白杆兵开始在侧翼重新结阵,掩护骑兵墙式冲锋。
更远处,隐约能望见铺天盖地而来的镶黄旗真夷甲兵,看他们人数,当在三千人以上。
到处都看不到金虞姬。
他知道她凶多吉少,心中悲愤,挥刀指向残破不堪的后金兵方阵。
“杀光他们!”
三列骑阵呼啸而过,又是一轮残酷的长枪对刺。
开原骑兵的第二轮攻击如狂风骤雨,相比第一次更加凶残。
在冷兵器突刺与火铳石雷的爆响声中,原本就残缺不堪的后金阵线被彻底打穿。
骑兵如风而过,留下遍地狼藉的尸体和伤兵,周围站立后金兵的只剩区区十几人。
第二轮冲击骑兵损失只有五人。
刘招孙策马上前,踏过遍地后金兵尸体,走到被炸伤的牛录额真前。
“你叫什么?”
苗刀抵在牛录额真脖上。
“军爷,我给你当包衣·····”
“你叫什么?”
刘招孙翻身下马,缓缓扬起那把杀人无数的苗刀。
“奴才叫佟养真,都是佟养性蛊惑奴才当包衣·····”
佟养真还没说完,人头高高飞起。
刘招孙拭去刀身血迹,踹翻跪在地上的尸身,怒道:
“狗东西,你和佟养性都该被凌迟处死!”
骑兵抓来五个后金炮手。
炮手见到刘招孙便立即跪下,大声喊叫说自己是被鞑子逼迫才对白杆兵开炮,恳求总兵大人饶命。
刘招孙拔刀斩杀一人,剩余四个炮手瘫软在地,磕头不止。
“你们也算汉家男儿?给鞑子当狗屠戮白杆兵!老子真想剐了你们!”
刘招孙对一名骑兵把总吩咐道:
“先留这四条狗命,等打完这仗,带回开原挖煤,让他们把炮推上,去打镶黄旗!”
说罢,他翻身上马,对周围骑兵道:
“能战者,随本官去与骑兵大阵汇合,与建奴决战!”
一众精骑大声应和,留下五骑监督炮兵,剩余两百多人跟随刘总兵向骑兵大阵奔去。
天完全黑了,夜幕之下,后金兵在浑河岸边燃起熊熊篝火,河面被火光染红。
无数背插三角小旗的巴牙剌从四面聚集过来,手持重刀长斧像白杆兵与骑兵营逼近。
这些擅长夜战的两黄旗精锐,人数接近千人,他们气势汹汹而来,身后还跟着黑压压的真夷甲兵。
入夜后的沈阳如一座鬼城,主动投靠后金的顺民,此刻即将被主子们当做炮灰用于冲阵,城中剩余的百姓黯然无声,默默等待噩梦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