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费元鉴离开片刻,突然有人来敲门。
陈氏只有一个心腹侍女,如今留在家里镇场子,并没有带来含珠书院。
她亲自前去开门,看清来人之后,吓得立即把门关上。
“小姐!”
魏剑雄伸手阻住,他力气很大,生生把门推开:“小姐,我又不是贼人,你这般害怕作甚?”
陈氏退后几步,再无之前的从容:“阁下请回。”
魏剑雄这个糙汉子,竟然羞涩吐露心声:“自老爷流徙边疆,我寻了小姐整整三年,从扬州一路打听到铅山。小姐不肯见我,也不愿跟我说话,我便在鹅湖做了家奴。这十多年来,只盼每年盂兰盆节,借小姐礼佛的机会,能远远看小姐几眼……”
“休要胡说,你快走吧!”陈氏心慌意乱。
魏剑雄继续说道:“我知自己卑贱,不求别的什么。老爷当年救我母子,我这条命都是陈家给的……”
“你快走!”陈氏转身低吼,呼吸变得急促。
魏剑雄咬咬牙,鼓起勇气说:“小姐,我至今也未娶妻,也从来没有近过女色。每次跟随费少爷去青楼,便是他给我叫女人,我也一直守身如玉,我连那些女人的手都不碰……”
“混账,快滚!”
陈氏终于发作,浑身颤抖着,将手中念珠砸过来。
魏剑雄伸手接住,把念珠收进怀里,小心翼翼保存好,退出房间说:“小姐,今后有甚麻烦事,就派人告我一声。就算豁出命来,我肯定也是要帮忙的。若是……若是小姐不愿留在铅山,我便带小姐逃去别处。我这些年也攒了些钱,可以置家立业……”
“滚!”
陈氏压抑不住,大声怒吼起来。
魏剑雄不敢再说,把门关好之后,羞红着脸跑出院子。
陈氏跪地合十,胸口起伏不定,闭眼念诵道:“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
显然,二人私下见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
癔症,学名“分离转换性障碍”,受剧烈精神刺激而发作,多数在一年内就能自行缓解。
《儒林外史》里范进中举,突然高兴得发疯,被人打一巴掌便好,那也属于癔症。
刚开始的半个月,徐颖完全隔绝自己。
端饭给他就吃,也不跟你说话,只一直不停的背书,而且还知道自己找茅房。
背完《论语》,就背《大学》,背完《大学》,再回头去背小四书。
小四书可不简单,虽是蒙学读物,却堪称包罗万象。一般不要求背诵,只需理解记忆,以塑造学童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这些书本内容,徐颖竟能全背下来,从头到尾记得一字不差。
一直背到《五字鉴》,这本书他没有,只旁听背下几段。
徐颖便去请教庞春来:“先生,蛇身而牛首,继世无文章,后面几句是什么?”
庞春来愣了愣,随即大喜:“你的癔症好了?”
徐颖也愣住了,瞪大眼睛,吞吞吐吐道:“我……我……”
“好了便成,好了便成,不要去多想。”庞春来连忙安抚。
这天傍晚。
庞春来正在开小灶,教导赵瀚、费如鹤、徐颖学习算术,费纯则在一边悄悄打瞌睡。
费元鉴突然进来,朝着庞春来作揖:“先生,弟子以往顽劣,扰乱课堂讲学,还请先生原谅。”
庞春来干了坏事,不免心虚多疑,只点头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费元鉴又对徐颖作揖:“徐同学,我不该欺负你,请你原谅我不懂事。”
“不用道歉,不用道歉,我原谅你了。”徐颖心有余悸,一看到费元鉴就怕。
费元鉴又对赵瀚、费如鹤作揖,甚至把费纯都算上:“诸位同学,今后我要努力念书,只盼能与诸位做朋友。”
赵瀚下意识朝庞春来看去,师徒俩对视一眼,都搞不清楚啥状况。
赵瀚哈哈一笑,起身拉着费元鉴的手:“都是同学,何必说那许多,快快坐下一起学算术。”
在遭到无数人排斥嘲笑之后,赵瀚能够第一个接纳,费元鉴感到非常高兴,对赵瀚的观感直线上升。
赵瀚心里却更加警惕,气死别人爹,逼死别人妈,这是不共戴天之仇。
然后,非常头疼,庞春来硬拉着他学算术,说是今后行军打仗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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