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现在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
“那时,我已经重新接触到了里世界,接触到了后方的一些人和事,也真正理解了叔父当年,还有公正教团的份量。嘿,超凡种!”
难得安东胜的言语有了一些情绪较大的起伏,也将罗南从“79年”的迷思中拽回来。
当时的安东胜,应该还未成为超凡种,但应该也是肉身侧建筑师的水准,三十岁不到,有军方身份,年富力强,战功赫赫,怎么着也是仅在超凡种之下第一流人物,不比去年大出风头时期的田邦逊色。
而能够让他隔了快二十年,依旧有情绪波澜的,多半实在不怎么愉快。
罗南甚至能猜得更深些——安东胜习惯性地讲“后方”,显然自认安城是“前线”,而这二三十年,安城那边是怎么被“后方”折腾的,懂的都懂。
大约是高文福?
多半是了,而且还未必他一个。
七十年代末、八十代年代初,像安东胜、血妖、山君这一批惊才绝艳的中生代超凡种还未迈出最后那一步,艾布纳、宫启、高文福、白毫等老资格的超凡种则正是如日中天,而且他们大多数都习惯于在传统权力格局基础上,建构自身的治理体系,遥相呼应,同气连枝。
不搞这一套的,像是密契尊主、死巫之类,则是以“星空俱乐部”这样半隐秘的松散组织,进行一些圈子活动。
里世界与世俗世界的认知壁垒,由此而产生。
至于里面有没有李维的手段,就不清楚了。
罗南在回忆七、八十年代的权力格局以及超凡种之间的恩怨情仇,安东胜则继续道:“安城那时的局面已经非常糟糕,军方的支持也并非那么灵光,我那时则正在一个‘舍我其谁’的阶段,总觉得有特殊能耐,应该为这片我眼看着渐渐有了城市形状,偏又被迫成为冰冷军事堡垒的前线地带做些什么。
“当时,我的行事开始变得高调。高文福会长,还有他的一些朋友们,包括军队里一些战友、上级,曾经给我一些‘警告’和‘劝诫’……”
果然!
罗南正为自己的判断暗中叫好,又听安东胜道:“我却毫不犹豫拒绝了,并非我当时有能耐与他抗衡,而是我有所依仗。”
“唔,真理天平?”
“是的,真理天平。”安东胜笑起来,然而无论是罗南本人的观察,还是魔符给出的提示,都表明这一刻眼前的军方大佬心绪复杂到极致,“就是从79年起,我和‘真理天平’的沟通明显变得容易了,献祭置换的代价更低,而我已经在军中颇有资历,更方便行事、借力,如此,从中能够获取的利益也就更大……这就是我最大的凭依。”
一个开挂的男人。
罗南勾动嘴角,却不是对安东胜,而是对自己:可谁又不是呢?
而且,貌似安东胜和他一样,对凭借的“外挂”都产生了深重的怀疑。
果不其然,安东胜紧接着就道:“那段时间,我无比需要‘真理天平’,需要它不可思议的置换,需要它帮助我,抗衡超凡种的恶意,并不断趋向那个层次,获得真正的威慑力量。而对面,也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回应了我,给予我支持,让我顺风顺水地成为超凡种,一切都已如愿以偿,然而……我心情很糟糕。”
安东胜继续笑,但笑容更苦涩:“我曾以为,是某种‘作弊者’的耻感。但那不对,生存下来,且帮助别人生存下来,作弊又如何?
“仔细再想,归根结底,是因为它离这个世界更近了。也许我的每一次置换交易,当然也包括公正教团的那些,都会将它往这个世界拉近一点儿。那时突然间的‘顺畅沟通’,我甚至怀疑,是它已经降临世间。”
罗南眉头蹙起,对安东胜心底深处过分的情绪动荡有些不解。
这位应该还不知道“百神冢”乃至“中央星区”的事情,这种极其深重的不安,从何而来?
所以,罗南问了一句:“更近又如何?”
“更近的话,不再是我们寻找‘真理之门’,而是‘真理之门’找上我们。”
“呃?”
“我还记得,叔父最后一个清晰的句子……”
也不管高空中凛冽的罡风,安东胜浅浅吸气,用嘴角最后的一点儿笑容,推挤出后面的内容:
“真实和梦境,将在那一刻检视完成。”
「老婆伤到腰了,未来几天可能更新节奏会比较乱,只能争取不断更,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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