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大日真火所到之处,光辉万丈,金乌却是丝毫不受黄泉的影响,其带着裴凌,直接飞到了黄泉的中心。
浊黄水流滔滔流淌,阴寒死寂的气息,犹如实质弥散,纵然大日真火驱散无数森冷,却有更多死气从四面八方、从黄泉之中,腾腾而至。
下一刻,金乌带着裴凌,勐然朝黄泉之底扑去!
磅礴浓郁如实质的死气轰然席卷。
仿佛是一口巨大的深渊,张开了其血盆大口,朝二者一口吞下。
裴凌神色不动,双手却紧紧抓着金乌的身体。
扑通!
金乌带着裴凌一头扎入黄泉之中,浊黄水流汪洋间,没有溅起任何水花。
水声淙淙,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断动荡的水面上,映照出一点赤金光辉,朝着黄泉底部不断靠近的景象。
随着越来越往黄泉的深入,裴凌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越来越模湖……
体内的生命之火,迅速微弱,似风中残烛,疯狂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但就在此刻,金乌周身,大日真火轰然升腾,滚滚热浪汹涌而至,刹那驱除所有侵蚀。
裴凌顿时精神一振,却是丝毫不敢大意,体内仙力全力运转,时刻保持着清醒。
二者如巨石投海,不断深入。
黄泉仿佛深不见底,浊黄之后,便是幽冷的黑暗。
刺骨寒气,混杂着凛冽死意,似惊涛骇浪,前赴后继的涌来。
金乌周身的大日真火,也从起初的熊熊之势,渐渐变得微弱稀薄。
冰冷、死寂、幽暗……将二者层层包裹。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凌已经被寒意侵蚀得浑身僵硬,金乌周身的大日真火,亦被尽数压入躯壳之内,二者眼角眉梢,都凝结出层层灰黑色霜雪……
忽然间,似穿过了一层水面,他们一下子从水里冲了出来。
裴凌瞬间清醒,迅速打量周围。
浊黄水流滚滚流淌,上空是一片无垠虚无。
二者似回到了金乌带着他投入黄泉时的地方。
只不过,眼前的这方空间,格外死寂。
一切的鬼祟、亡者、邪意……似烟消云散。
除却黄泉与幽冥本身外,仿佛什么也没有。
似在金乌带着裴凌进入黄泉的这段时间,整个幽冥发生了剧变,包括幽冥之主在内,所有亡者,尽数离去,只留下了这片幽冥之地。
金乌对于眼前的一幕,却没有任何诧异,其眸中火光迸发,周身光芒骤起,大日真火再次升腾,一条浅澹通道,出现在二者面前。
真火再次照见幽途,浩浩荡荡的生机,自通道之中汹涌而至。
其赤金袍袖一拂,卷起裴凌,踏上通道,飞速遁行。
很快,他们冲出通道,眼前豁然开朗,但见大地辽阔,夜幕深邃,一轮皎皎明月,高悬于天。
与洪荒月色迥然不同的霜色,如同一位世家名门精心栽培出的大家闺秀,温柔的挥洒满地。
月华似水,又似百炼后纯净无瑕的银子,照出了夜色里的万水千山。
山水迢迢,风情各异,仿佛千姿百态的美人。
然而仔细望去,逶迤山林,皆为密密麻麻的触须彼此纠缠,于痉挛般抓向苍穹的枝干间,垂下一颗颗满怀恶意的竖童。
起伏的山峦,有的是白骨堆砌,有的是髑髅累累,有的是一条条苍白手臂砌筑而成,还有的则是无数尸骸纵横交错……
婆娑枝叶下淙淙流淌的溪流,那晦暗的色泽,不是夜色的遮蔽,而是纯粹的血水。
血河纵横交错,连绵如生灵的血管,整个天地,仿佛是一头巨大的难以想象的巨兽。
无数大大小小的面孔,嘶吼着、哀嚎着、诅咒着,显现于虚空、大地、川泽、山岳……显现于每一片怪诞枝叶、甚至每一颗微渺尘土。
冥冥之中,有盈千累万的声音,回荡耳畔。
这些声音似尖锐无比,几欲震碎众生万物,又仿佛低沉含混,模湖不清,如同难以计数的细小虫豸,争先恐后覆盖听者浑身上下,随时随地,将其彻底吞噬。
这一幕,神似洪荒的夜,却又与洪荒的夜截然不同。
洪荒之夜,血月高悬,猩红铺陈全地,然而月色汩汩间,有帝流浆普降大地,滋养无数生灵。
此地,圆月明媚,优雅皎洁,天地之间,却唯有阴冷、邪恶、堕落、混乱……的气息,充塞得结结实实!
沐浴着久违的如霜月华,裴凌衰微的气息,开始迅速恢复。
他深吸一口气,立时问道:“前辈,这是什么地方?”
金乌少女站在他身畔,赤金双眸控制不住的合拢,周身大日真火霎时间散去磅礴光与热,化作一片深邃阴冷的幽蓝,蓝焰飞腾间,有一只只森白手爪探出,徐徐蠕动,又有一张张狰狞怨毒的鬼面浮现,冷冷望向四面八方,其语声郑重:“我等之前所在的世界,是有序世界,也是世界的‘无垢’侧。”
“现在来到的世界,是无序世界,是世界的‘混沌’侧。”
“这是只有违逆过天纲的生灵,才能看到的世界!”
“月亮,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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