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茹这才松开手,咧嘴笑。
白若兰却是生气了,她将电报纸收起来,不耐烦的催促,“不是说要做官烧目鱼吗?还不去采买?”
“比目鱼……”周茹微微皱眉,“木鱼倒是好找,多了个比字,比目鱼就难了。”
她便犯了难。
“罢了,我打个电话给冯太太,让她明天送目鱼过来。”白若兰看了周茹一眼说道,轻轻摇了摇头。
菜场是买不到比目鱼的,冯太太家里是做海产生意的,程太太要吃目鱼,自然有最新鲜的上品目鱼送来。
说着,白若兰看了周茹的手腕一眼,“你手烫伤了,今天且放假,明天再来烧目鱼。”
“谢谢太太。”周茹高兴恭维说道,“太太人真好。”
“去去去。”白若兰没好气摆摆手,说着打了个哈欠。
……
周茹的心情是激动和雀跃的。
自己真聪明。
她为自己能够想到‘女先生’的另一层涵义,明白这是组长暗示她有不明白之处,便去向嫂子这位‘女先生’讨教而得意。
原来,四个‘嫩’字,背后竟然有这么‘一桩公案’,周茹是万没想到的——
这个暗语,只有嫂子白若兰才能破译!
四个‘嫩’,指的是花旗国的斯蒂庞克小汽车。
坐在黄包车上,周茹脑子里整理译电成果:
老虎桥监狱,刺杀汪填海,汪会乘坐小汽车,小汽车是斯蒂庞克。
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完整的密电内容了,整个行动指令表述的非常清晰了,可谓是言简意赅。
只是,周茹还有一点没有想通,那就是那个‘比’字。
她方才也曾经言语暗自向白若兰请教‘比’字,太太摇头的意思便是她也不知道。
这个比字是什么意思?
周茹冥思苦想。
却是始终摸不着头脑。
来到金神父路自家房门口,便听到隔壁有住家在争吵。
“都是邻居,不就用了你门口的两块煤嘛,下次还你,至于吗?”
“至于吗?”一个妇人尖着嗓子,跳脚说道,她说话间还一把拉住了周茹,“小周,你来评评理,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了她这种邻居。”
“都是邻居,好好讲,好好讲。”周茹挤出笑容说道,然后趁机挣脱了华太太的拉扯进了屋。
邻居!
她的心中默念。
比!
邻居——比邻!
周茹的脑子里立刻蹦出来一个词:汁抱主料!
她明白了。
周茹挥舞着拳头,振奋的眼睛那么明亮。
老虎桥监狱,刺杀汪填海,汪会乘坐小汽车,这些都是准确的。
最关键在于斯蒂庞克小汽车上面。
比邻,汁抱主料的意思是,斯蒂庞克小汽车是挨着目标的!
或者,更确切的说,斯蒂庞克只是参照物,是用来锁定汪填海的行踪的!
……
半个小时后。
李浩按了下喇叭,示意前面挡路的黄包车让开,他扭头问后排座位的周茹,“出什么事情了?”
“组长给嫂子发来平安电报。”周茹说道,“有密电给我。”
她问李浩,“发报机带来了吗?”
她方才打电话给李浩,让李浩来接她,言语中暗示带电台。
“带了,在后备箱。”李浩点点头,“去哪里……哪里……?”
他要说的是‘发电报’,脑子里却想到了‘约会’这个词。
李浩没有回头,却是从反光镜可见自己脸上的一抹不自然,两人是以约会的名义,如此这般私下里接触才更加合理。
或者,更确切的说,‘约会’便是一旦被怀疑的合理借口。
“找个僻静地方。”周茹说道,“发报完毕后,去电影院找个电影看。”
姑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脸上有羞意闪过,“我们今天是先开车兜风,然后去看了电影,你要记住。”
“记住了。”李浩点点头,非常认真的样子。
……
南京,下关火车站。
火车站铁道宿舍。
售票员毛翁庆今天歇班,便在宿舍约了两个朋友喝小酒。
宿舍门口,一个**岁的孩子正在折纸玩。
房间里,毛翁庆表情严肃,声音低沉。
“从上海那边来的指示。”他压低声音,“省委接到总部指示,要开辟京(南京)、杭(杭州)、徐(徐州)沿沪宁、沪杭、津浦等铁路一带的大城市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