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老黄,此时胸膛起伏不定,急促的呼吸,咬着牙,眼眸里有疯狂,有懊悔,有悲伤,有遗憾。
“另外,还有一件事。”程千帆表情认真,说道,“自我介绍一下。”
“中央特科情报科‘火苗’,我。”他指了指自己。
“中央特科红队‘陈州’,也是我。”他又指了指自己。
……
路大章震惊莫名,‘火苗’这个代号,因为是中央特科情报科的高度机密,他此前并不知道。
但是,特科红队的‘陈州’是大名鼎鼎的行动高手,‘陈州’的代号他早就如雷贯耳。
‘火苗’和‘陈州’竟然是同一个人。
他看着年轻的程千帆:
中央特科情报科‘火苗’;
中央特科红队‘陈州’;
法租界中央巡捕房的小程巡长;
日本特高课的特工;
日本岩井公馆的特工;
国府特务处上海特情组组长。
他仿佛看到一件件衣服就这么变戏法一般套在程千帆身上:
最里面忠诚的我党同志,然后一件件加衣服,令他眼花缭乱,饶是他是久经考验的老党员,情报战线的王牌特工,依然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
程千帆是‘火苗’!
程千帆是‘陈州’!
老黄就那么怔怔地盯着程千帆。
蓦然,这名坚强的红色战士,我党的王牌特工颓然的坐在汤池里。
‘鱼肠’就那么看着‘陈州’,然后双手掩面。
用力搓了搓脸。
“‘陈州’,‘陈州’,‘陈州’!”
他喃喃说道。
“我找了你那么多年,一直找,一直找。”‘鱼肠’张大嘴巴,深呼吸,喉结耸动,他没有流泪,似乎泪水就这样被咽进肚子里。
“当年,我想要联系你,一起去营救‘竹林’同志。”
“我找啊找,急得要命,就是找不到你。”
程千帆愣住了,‘鱼肠’曾经同他有一样的想法,打算去劫囚车救‘竹林’同志之事,他并不知情,知道这件事的‘农夫’同志怕引起他的悲伤回忆、徒增遗憾,也并没有告知他。
……
乍闻此事,程千帆就那么惊愕的看着老黄,他张了张嘴巴,“我,我当时也到处找你,想着一起去救‘竹林’同志。”
两人就这般看着对方。
好一会。
程千帆围着浴巾,沉默的倒了一杯红酒,轻轻饮。
老黄手中攥着酒壶,攥得紧紧的,却没有倒酒喝。
路大章安静的看着这一切,他的鼻头发酸,别过头去,擤了擤鼻涕。
‘鱼肠’和‘陈州’(‘火苗’)都并不知道,他是最后一名见过‘竹林’同志的特科同志。
‘竹林’被押赴南京雨花台。
路大章当时正好去南京公干。
正好遇到国府军卡绑缚‘竹林’同志游街示众。
他永远记得,那个瘦削,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战友、领导,竭力挺直脊梁,沿途高呼口号:
“打倒国民党反动派!”
“人民革命万岁!”
“红色万岁!”
“英特纳雄耐尔一定会实现!”
敌人手忙脚乱的堵住了‘竹林’同志的嘴巴……
路大章此后一直坚定的觉得‘竹林’同志在军卡上看到他了,因为‘竹林’同志高呼‘人民革命万岁’的时候,看向这边,突然笑了。
满脸血污的脸上,笑容是那么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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