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下了。”叶小青将蟹粥碗递给丈夫,撒娇说道,碗里还有几口。
“我吃,我吃。”心头阴霾尽散,李萃群胃口大开,几口吃完,将空碗递给叶小青,“青妹,还有么?”
……
“还有呢,你吃啊。”童婷婷放下自己的小瓷碗,指了指冯小可碗里的肉粥说道。
“俺,俺没钱。”冯小可咽了口唾沫。
“不要钱。”童婷婷说道,她小脑袋歪着,思索劝说的话语,“昨天胖婶带你洗澡,给你换衣裳,都没收钱吧。”
听到童婷婷这么说,冯小可下意识看了看身上的新衣服,似是更怕了。
“你救了婷婷,现在我们照顾你吃穿是应该的。”童学咏提了一笼屉小笼包放在桌子上,微笑说道,“不信?单掌柜现在还在帮我们干活呢,他也特别托我暂时照顾你。”
“掌柜的还活着?”冯小可脱口而出。
童学咏深深的看了冯小可一眼,“当然活着,干木匠活而已。”
“还有——”他摸了摸冯小可的脑袋,“刚才那话可不敢这么问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掌柜的是什么江洋大盗呢。”
冯小可小脸脸色立刻变了,他赶紧低头假装喝粥,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
程千帆含糊不清的哼唧了一声。
他趴在副总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老黄以给程副总松骨、按摩的名义正在给他背部的伤口换药。
“恢复的还行。”老黄说道,“不过,留疤是肯定的了,这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帮程千帆重新用纱布、胶带包扎好伤口,“外面套上警服,应能遮掩住。”
“关于这个伤疤,我已经有一个计划了,到时候见机执行就可。”程千帆说道,“老路那边没什么异常吧?”
“没有。”老黄摇摇头,“老路警惕性很高,而且他确实是有老胃病。”
程千帆昨晚就打电话到医疗室,以暗语通知老黄,要求法租界特别党支部立刻切断同‘包租公’同志的联系。
或者,更加直接的来说,是要求老黄和路大章暂时切断同邹氏诊所的联系——
‘口琴’同志和‘算盘’同志并不知道‘包租公’同志。
“事态竟如此急切吗?”老黄问道。
“小心为妙。”程千帆从沙发上起身,穿好白衬衫,系好纽扣,又套上了高级警官制服外套,“一次的侥幸心理,就足以导致致命的灾难。”
……
李萃群坐在后排座位上,目光看着车外,看那人来人往,看道路两侧的景象。
小汽车从芳云日杂店门口经过。
“日杂店的掌柜的暴毙,查出什么没有?”李萃群问道。
“经查是负责用刑的弟兄不识洋文,弄错了洋码子,错把最大电量当成了最小电量。”胡四水汇报说道。
“盲流!愚蠢!”李萃群冷哼一声。
“那个单掌柜有问题吗?”他追问。
“人已经死了,现在什么线索都断了。”胡四水回答说道,“目前来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说明这个人有问题。”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也没有确凿证据这个人没问题。”
“唔。”李萃群点了点头,车子拐进了七十六号的大门,荷枪实弹的守卫立刻敬礼。
“那个小伙计呢?”李萃群忽而问道。
“小伙计?应该还在童学咏那里吧。”胡四水嘿笑一声,“这个童学咏倒是知恩必报,也不怕沾上事,够意思。”
……
“李副主任!”
“李副主任!”
沿途的特工纷纷驻足向李萃群敬礼。
李萃群微微颔首,在胡四水的护卫下,他微微低头,从那块‘天下为公’的匾额下走过,又穿过架着重机枪的岗亭,进入办公楼。
十几分钟后,李萃群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这是董正国提交的关于单芳云受刑不过暴毙的调查报告。
李萃群皱着眉头,陷入思索之中。
他负手踱步,来到了窗台口,正好看到童学咏步行来上班,这人同岗哨微笑着点头示意,正好碰到有要出外勤的弟兄,也是客客气气的主动让路。
李萃群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
副总巡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马一守拎着一网兜的礼品进来。
“师傅,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程千帆放下手中的鼻烟壶,赶紧迎上去,“来就来了,还带东西做什么?”
说话间,却是已经接过网兜放好了。
“又不是给你的。”马一守瞪了程千帆一眼,显然对于‘小程总’现在这种说话的语气也非常满意和开心,“花旗国的奶粉和饼干,你师娘让我带给小芝麻的。”
“那我就替小芝麻谢谢师祖娘了。”程千帆笑着说道。
东西并不是稀罕物,程府专门有一个房间是存放小芝麻以及小宝的口粮的,花旗国的奶粉、法兰西的奶粉、英吉利的奶粉应有尽有,至于说饼干、点心、果脯、糖果等零嘴更是堆满了一个大箱子。
……
在黄小兰的记忆中,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吃饱肚子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她现在每天想尽一切办法填饱肚子,不为自己,为了能够有奶水,能够让小胜利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