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荒木播磨摇摇头,“只因为此人喜欢在春风得意楼的丙字号雅间吃茶。”
“原来如此。”程千帆点点头。
他心中一动,‘丙先生’这个代号,蕴含了很多情报——
如此看来,鲁伟林同志被敌人盯上,或者说,敌人能够守在春风得意楼等他入彀,应该便是因为敌人掌握了他吃茶的习惯。
甚至于,不排除敌人便是通过茶楼来找人的可能性。
……
“这人是红党?”程千帆又问道。
“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红党。”荒木播磨说道,“南京方面有红党落网,线索一路追溯到了上海。”
这就是了。
程千帆心中暗自点头,今村兵太郎那边‘提供’的情报显示,千北原司此前是在南京方面工作的,现在来了上海:
程千帆思考着,他有理由判断千北原司在南京就是负责调查荒木播磨口中的那件涉及到红党的案子的,然后顺藤摸瓜来到上海继续追缉查勘。
只是,此人却是因何盯上了他?
这是程千帆暂时摸不透的。
蓦然,他心中一凛,莫不是千北原司怀疑他通红色?
是南京那边出事了,进而牵扯到了他的身上?
程千帆心中摇了摇头。
即便是在特科的时候,他也是在上海活动,和南京那边没有什么牵扯。
而特科被敌人破获后,‘火苗’的身份更加神秘,更是和南京那边毫无牵扯。
他现在唯一和南京能扯上关系的,便是以楚铭宇随员的身份参加了汪填海的南京访团。
且,或者说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的身份是日本人宫崎健太郎,日本人若是怀疑他的红党身份,那么,首先便意味着日本人知道他是真正的程千帆,而并非宫崎健太郎。
以程千帆的观察和揣测,这种情况应该暂不存在。
程千帆心中稍定。
三本次郎注意到宫崎健太郎的表情,不禁问道,“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奇怪。”程千帆轻笑一声,“南京的支那人被帝国杀的人头滚滚,连普通的支那人都很少见了,竟然还有红党活着?”
“应该是后来到南京的。”荒木播磨说道,“好了,宫崎君,南京那边的情况不需要我们操心,现在的问题是,你的人将这位‘丙先生’以及柳谷研一等人一起抓去了巡捕房。”
“课长,不是我推卸责任,此事实在是不能怪我。”程千帆看向三本次郎,“那个,嗯,‘丙先生’,他撞坏了花旗国女人的相机,还指认我们的人是姜骡子的人,说是我们的人威胁他去故意碰瓷珍妮.艾丽佛,然后趁机找机会绑票。”
他摇摇头,“此事涉及花旗国女人,且这个女人认识公共租界的凯文.雷德尔,又和姜骡子有关,众目睽睽之下,我根本别无选择。”
“你做得对,我并未有责难之意。”三本次郎摇摇头,“我已经请清水君出面,要求法租界放人,不过法国人拒绝了。”
“课长为何如此着急通过外交渠道?”程千帆露出不解之色,“如此就难办了,这件事如果没有通达高层的话,我这边倒是可以暗中操作一番,现在这样子,我即便是有心悄悄放人也做不到了。”
他的表情中还有一丝埋怨之色。
三本次郎心中冷哼一声,宫崎这个家伙假扮程千帆倒是有滋有味,这是确实是把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当成他的地盘了。
“这个我来解释。”荒木播磨说道,“‘丙先生’宁愿被巡捕抓走,实际上是给自己留了被营救的机会。”
“荒木君是说金克木?”程千帆思忖说道。
“是的。”荒木播磨点点头,“课长此举,等于是直接断绝了红党试图通过金克木营救‘丙先生’的可能性。”
他看着宫崎健太郎,“而我们这边有你在巡捕房,即便是‘丙先生’暂时不会被引渡给我们,你这边也可以直接审讯。”
荒木播磨表情严肃,“宫崎君,我们需要口供,要尽快撬开‘丙先生’的嘴巴。”
“我尽力。”程千帆点点头,“这些红党多是硬骨头,要在短时间内让他们开口并不容易。”
他看向三本次郎,“而且有金克木在,巡捕房我并不能真的为所欲为。”
“而且——”他表情严肃说道,“‘丙先生’的价值在于迅速、秘密抓捕,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子,红党那边显然也会做好准备,他们应该已经与‘丙先生’进行切割,将与其有联系之人都进行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