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仪冲陆老太爷怒目而吼。
“你这孩子!”
陆老太爷被他这一句他是小姑娘,一口气呛着了,果然象他母亲说的,再懂事也是个孩子,还要当小姑娘,这小姑娘是说当就能当的?唉,这可真是!
“行了,该去上课了,先好好上课,别的,等你下了学,翁翁再跟你分说!”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陆老太爷板起脸,决定先压着他去上课,他这会儿正拧着,急不得。
“我不去上课,我学不会,我可笨了,我什么也不学,我不要有出息,你们把我赶走吧!”陆仪用力抓着椅子把手,这回是一动不动不去上课的打算。
陆老太爷瞪着陆仪,一时之间,简直有一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
说他懂事吧,他要当小姑娘,说他不懂事吧,他句句说到点子上,他不要上课,不要聪明,不要有出息。
要不是太聪明,他阿娘肯定不会把他送回陆家。
这孩子吧,笨吧,愁人,太聪明了,更愁人哪!
“先去上课,你阿娘不是说了,等你成了陆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她就来看你,你不上课,那岂不是永远也见不到你阿娘了?”
陆老太爷耐心再劝。
“我没有出息,我要找我阿娘,我要当面问她,你让我见我阿娘,我就是要当面问问她。”陆仪眨了几下眼。
陆老太爷瞪着他,失笑出声,这孩子,这是打算骗他么?
“你们都是坏人!”陆仪被陆老太爷这一声笑,笑的眼泪汪出来了,“都是坏人!”
“你先去上课!”
陆老太爷赶紧再板起脸,可刚才那一笑,现在再怎么板脸,也板不回原来的威严了。
“凤哥儿啊,你就听翁翁一句,先去上课,你四岁才开始练功,到现在正经书一本没念过,这已经晚了,你可耽误不起了,听翁翁一句话,啊?翁翁这么疼你,翁翁还能害你不成?”
“你先让我见我阿娘一面,我就问她几句话。”
陆仪盯着陆老太爷讲条件。
陆老太爷粗气都喘出来了,“凤哥儿,翁翁再疼你,也不能过于放纵你!安顺,送哥儿去上课,跟姚先生说,要是不听话,就打手板子!”
安顺答应一声,上前去抱陆仪。
陆仪连踢带打,可踢也没踢着,打也打不疼,被安顺一把抱起,往姚先生院子里送过去。
姚先生还真打了手板子。
陆仪举着肿成小馒头的左手,哭的声音都哑了,从姚先生院子里出来,谁都不让抱,举着手,边哭边走。
周三太太等在姚先生院子外面不远,迎着委屈万状,满脸是泪是陆仪,紧几步迎上去,“让我瞧瞧,这打的……”
陆仪猛一个拧身,将肿成馒头的左手背到身后,“别碰我,坏人!”
陆仪绕过周三太太,举起手,接着边哭边走。
周三太太站起来,看着哭声涟涟,一步一步往前挪的陆仪,又是想笑,又是心酸。
陆老太爷赶紧又让人请几个大夫过府,不过这一回是外伤大夫。
姚先生虽说是头一回做先生,这手板子倒是打的极有水准,正好肿起,伤皮不伤肉,几个大夫留了几瓶子清凉解痛的药,就回去了。
论清凉解痛的外伤药,陆家有的是更好的,陆老太爷让人拿了药,在陆仪手上厚厚涂了一层。
陆仪好象乖多了,看着黄嬷嬷和巧云给他涂好药,抽抽泣泣,指着他的书包,“先生说要背书。”
“小爷真是懂事,真是乖。”黄嬷嬷立刻极口称赞。
都闹成这样了,还不忘了先生布置的功课,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这么好呢!
陆仪拿着书,站到耳屋门口,一边背书,一边时不时抽泣一声,背了几句,举着手看着黄嬷嬷,“手疼。”
“这药不管用?哥儿等着,我去再找瓶更好的药。”黄嬷嬷急匆匆往上房禀报陆老太爷,得再找瓶更好的药。
看着黄嬷嬷进了上房,陆仪又背了一句,举着手看着巧云,“疼,你给我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