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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的衙报,卖的简直比平时翻了好几个跟头,简直印不上卖。因为衙报上昨天那场娇娇儿的审问,报出来的八卦消息实在是太八卦了。
各家小报写的怎么妙笔生花,怎么各有所长就不说了,只说这事儿。
那娇娇儿说她是被人从山东东路特特请过来的,就是让她去找吴有光的,吴有光看到她头一眼,就迷上她了,后来她跟着吴有光又见到了苏相公,苏相公看到她头一眼,也迷上她了。
这还不算,这娇娇儿还说,苏相公跟谢夫人的伉俪情深都是假的,今年那首芙蓉一如当年盛,写的是她,根本不是写给谢夫人的。
这句芙蓉到底是不是今年苏相公写给谢夫人的诗句,当时就有人出了悬赏,谁能抄出原诗,给一千两银子。
以上几件,要数苏相公和谢夫人这传说级别的情份全是假的这件事,最是哄动,简直把整个京城所有的人,都扇进了雄雄的八卦炉,以至于一整天,大家见面头一句,都是问:哎,你觉得真的假的?
这份火爆程度,直接把冤屈到六月飘雪的杨县令显灵主,以及杨大娘子在一群士子的帮助下,再一次状告骆远航这件事,都被压到了第二位。
这句诗真假不知道,不过这满天乱飞的小报送到苏相手里,当天,苏相就病倒了,这件事,是真真切切的。
听说罗婉拿到了和离判书,一大早,阮十七往刑部晃了一趟,就直奔京府衙门,找黄府尹问他那案子审的怎么样了,这可是他进京城以来,告的头一状,万万不能虎头蛇尾。
黄府尹和吴推官急忙将昨天胡夫人和陈省的口供拿了出来,阮十七说看不懂口供,两个人只好一替一句的和阮十七解释:
胡夫人之所以在婆台山上,是因为要替儿子配药,这药,已经配了小半年了,一直和李家二房郭二太太,还有沈三奶奶一起,绝对没有什么勾连匪徒的事儿。
那天是郭二太太要找十七爷求托庇,胡夫人看郭二太太吓的疯了一样,怕她有什么意外,才一直跟着她,她一个内宅妇人,当时已经吓懞了,她连谁是匪徒都分不清楚,她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
至于一直揪着郭二太太的那个婆子,那是李家下人,后来也是被南海一刀杀了的,她半点儿也不知情。
陈家是书香世宦大家,绝不会做出勾结匪徒这样的事,这是陈省的话。
阮十七坐的倒算得上十分周正,一直高抬着一根眉毛听着,听完吴推官那句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一句,嘿嘿冷笑了几声,冲南海勾了勾手指,“说给他们听听。”
“是。”南海答应一声,上前半步,面对黄府尹和吴推官,垂手道:“府尊,吴推官。从山上下来后,小的就奉了我家十七爷的吩咐,去查陈家这张简直比活死人肉白骨还厉害的方子,是哪儿来的。
刚巧,胡夫人身边一位嬷嬷,姓安,说是跟着胡夫人从娘家陪嫁过来,还说是从小就侍候在胡夫人身边,说是胡夫人最信得过的人,因为在山上耽搁了,没赶上跟胡夫人一起回去,碰巧让小的遇上了。”
吴推官微微欠身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专注的听着,对南海这个碰巧遇到,不敢有任何表情。
这也寻常,天下事,不都是一个巧字么,他懂!
黄府尹的目光从南海瞄到坐的极其自在的阮十七,又瞄回南海。
陈家跟这位,完全是以有心算无心啊,唉,话也不能这么说,就昨天陈省和胡夫人那样,到现在还不知道关节在哪儿,就算有心,也跟没心一样。
“安嬷嬷说,胡夫人这张仙方,是她陪着胡夫人去马行街上一家珠宝铺子,叫通海号,去买珍珠时,碰到一个五十来岁,常出海的管事儿,是那个管事儿给的仙方。
小的就去了通海号,通海号的东家,姓朱名财,老家是平江府的,家里有两三条船,常常依附着江家,赵家,和骆家这几家大商号的海船队,往来海外,做些珠宝香料,还有其它赚钱划算的生意。
这个五十多岁的管事,通海号的曹掌柜说他记得,记得也是因为这张方子的事,曹掌柜说,这明明是骗人的,看在那管事没收钱的份上,曹掌柜就没理会。
这个管事,曹掌柜说姓范名壮,不是朱财家的管事,而是个常常跟着朱家海船,或是别家海船,往来海外带点货跑生意的。
这范壮现在不在京城,我们十七爷已经发了号令,又亲自画了图像,让我们阮家各处商号留心范壮,只要见到这位范壮,就请他进京,给黄府尊送过来。
小的照曹掌柜的指点,找了其它几家和范壮有生意往来的掌柜,福祥号的何掌柜,说这个范壮,最早是江家的船工,因为心眼活络,后来就出来自己做了个小掌柜,来来回回的倒腾些货,听说倒真是赚了不少钱。
何掌柜说,今年年初,不知道为什么,范壮在京城一直耽误了两三个月,他奇怪得很,有一回他跟范壮喝酒,就问了他,范壮当时喝大了,说他耽在京城,是要办一件极大的事,这件事要是办成了,他就能自己买条海船了。
那药方送出去之后,范壮就离开京城。
小的把打听到的这些禀了我们十七爷之后,我们十七爷已经让人去明州泉州等几个大船坞,从今年四五月查起,查今年的新船,都卖给了谁,有没有一个姓范的买新船,大海船每年出货不多,每一条去了哪儿,都能查出来。”
南海的话顿住,看了眼阮十七,接着道:“安嬷嬷还说,她当时就觉得这方子是假的,这人要是下头都割成那样,还能再好生生长出来,还能长的比原来更好更大,那头一件,宫里岂不是早就乱了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