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绸缪而已。”李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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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阿爹和阿娘,罗婉躺在床上,大睁着双眼,从出嫁想到现在,再从现在想到未来,把几个哥嫂挨个再想一遍,连小侄子侄女们都想到了,越想越愁肠百结,越想越觉得前无生路,后有追兵。
呆呆想了不知道多少时候,罗婉坐起来,吩咐守在旁边的大丫头桃翠,“你去跟夫人说一声,我想去李家找沈姐姐说说话,现在就去。”
桃翠一个怔神,不过没敢多说,忙穿过两道门,去和乔夫人禀报。
乔夫人呆了片刻,点头,“你去侍候婉姐儿梳洗,我这就让人备车,再打发人过去说一声。”
沈三奶奶她是知道的,李家二房一门不堪,只这位三奶奶,实在良善。婆台山那晚,又是沈三奶奶救了婉姐儿,她想找沈三奶奶说说话,让她去最好。
罗婉洗漱了,桃翠捧了一盘子十来个热烫的熟鸡蛋过来,准备给她滚眼,罗婉摆手道:“不用,沈家姐姐不是外人,不会笑话我的。”
桃翠忙放下盘子,侍候罗婉换了衣服,挑了件略厚的斗蓬披上,戴了帷帽,出门往李府过去。
昨天下午阮十七和徐家舅舅冲进李家二房,一顿鞭子将郭二太太抽的半死,大夫还没请到府里,郭二太太就被抬进家庙锁了起来。
二老爷李学珏在祠堂里祖宗面前跪着,看样子没个十天八天是出不来了。
李文林吓的不知道往哪儿躲,也不知道得了谁的指点,跪在病在床上的沈三奶奶面前,磕头如捣蒜。
沈三奶奶这病,仙风吹过一般,一夜过去,就能起床走到院子里闻一闻新鲜的栀子花香了。
乔夫人打发先来说一声的婆子是骑马来的,到的早了不少,沈三奶奶听说罗婉要来,有几分纳闷,她不是病了?好象比自己病的还重,难道是听说了昨天她们家的事,不放心自己?
今天上午陈家的事,沈三奶奶还一无所知。
沈三奶奶一边不着边际的想着,一边让人侍候着换了身衣服,闻闻屋子里一时半会散不去的浓烈药味,想了想,吩咐把罗婉请进二门里的暖阁里。
这个家里,她头一回有了自在的感觉。
罗婉进来,沈三奶奶一眼看到罗婉那双肿的就是两只大红桃子一样的双眼,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二郎欺负你了?”
罗婉点头。
“啊?二郎怎么敢欺负你?”沈三奶奶愕然,罗婉拉了她一把,“姐姐,咱们进去说话,好多话呢。”
“好好好。”沈三奶奶忙伸手扶住罗婉,扶着她坐到炕上,摸了摸她的手,“手有点儿凉,我让人送个炭盆过来?”
罗婉点头,沈三奶奶吩咐了下去,没敢上茶,让人端了碗清心汤过来,递给罗婉。
“姐姐别忙了,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罗婉接过汤放到几上,看着沈三奶奶,语带凝噎。
“好,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沈三奶奶忙坐到罗婉旁边。
“今天一大早,十七爷到陈家去了……”罗婉先从阮十七冲进陈府说起。
沈三奶奶瞬间愕然之后,就淡定了,听说那位十七爷最记仇不过,自然没有打一个放过一个的理儿。
罗婉这回倒没怎么哭,从阮十七进了陈府,她被人硬抬出来起,发生了什么,谁说了什么,一直说到她阿爹阿娘中午和她说的那些话,“……姐姐,我来,是想找你商量……”
罗婉一句商量没说完,就看到沈三奶奶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姐姐你怎么了?”罗婉忙用帕子去替沈三奶奶抹眼泪,“都过去了,姐姐别替我难过,姐姐别哭。”
“不是替你。”沈三奶奶喉咙里哽的全是委屈和悲怆,微微仰着头,慢慢吸了两口气,才能再说出话来,“婉姐儿,你来找我商量,我就一句话,你阿爹阿娘既然这样疼你,赶紧和离吧。”
罗婉没想到一向温吞胆怯的沈三奶奶竟然回了这么粗暴直接的一句话,一脸愕然。
“就是因为你爹娘年纪大了,替你支撑不了多少年了,我才让你赶紧和离,脱了陈家那个泥坑地狱。否则,等你爹娘不在了,谁还能替你这样支撑?要是那时候,你再碰到这样的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