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儿,至少这会儿还没什么事儿。”王富年绷着脸,背着手,越过安大奶奶,径直进了屋。
安大奶奶目光跟着王富年,身子跟着目光,转了个个,连眨了几下眼,他这脸虽然绷的紧,可凭着直觉,他这绷的,好象是喜气。
“有什么好事?”安大奶奶提着裙子,急几步跟进来,一边挥手屏退众丫头,一边急急问道。
王富年刚从丫头手里接过茶,端坐着要抿,被安大奶奶这一句话问的咳了一声,“我这象是有好事儿?”
“嗯!”安大奶奶极其肯定的点头。
王富年放下杯子,左右打量着自己,又站起来,走到镜子前,掀起镜盖,对着镜子仔细的看。
“你看什么?”安大奶奶跟在王富年身后,也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我看看这喜气是从哪儿漏出来的。”王富年看的认真,答的认真。
“还用漏出来?哪怕我蒙着眼睛,你从我旁边过一趟,你高不高兴,害不害怕,我闻都能闻出来,还从来没错过,是不是?从前那回,你去考秀才的时候,我说你害怕得很,别人都说我胡说,你当时也是死不承认,后来呢?认了吧?正经是怕的要死吧?”安大奶奶确定了王富年是真的很高兴,一颗心落稳,撇着嘴,斜着王富年,颇有几分鄙夷。
“哎哎,”王富年盖上镜盖,又是笑又是无奈,“是有点儿紧张,也没怎么怕,也就是有一点儿怕,你是比我聪明多了,算是好事儿吧。”
王富年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漫出来,极力想显的淡定自若,却又忍不住那份瑟瑟得意,“刚刚胡磐石来了,从平江府一口气过来,连换马都没喘口气,一路这么急赶过来,就说了两句话。”
安大奶奶大睁眼睛,微微有些屏气的看着王富年,她家老爷可不是没经过事眼皮子浅的,两句话就让他高兴成这样,什么样的两句话?
“胡磐石说,京城捎话,让他问我,不知王同知可擅财赋,不是一地一路的财赋。”王富年一句话说出来,整个人象是发出了光。
安大奶奶大睁的眼睛睁了一会儿,啊了一声,“这话什么意思?这是要……这话是谁问的?这话吓人!”
“吓什么人?我也想到了一点,就是没敢深想。”王富年心情愉快极了,“六部中间,户部吏部都是相府兼管,这不是长久之道,刑部唐尚书长年病着,听说是小中风,休养了这两三年,病至少没见好,这三部尚书,都是空缺。”
“你要做尚书了?户部?”安大奶奶一声低低的惊呼,一脸的不敢相信。
刚端起茶杯的王富年手一抖,幸好杯子里的茶刚才喝了几口了,要不然就得洒出来。
“你可真敢想!”王富年放下杯子,又气又乐。
“你刚才说问你擅不擅财赋,还不是一路一地,又说三部尚书空缺。”安大奶奶斜着那只杯子,她问了这么一句,他就一幅要砸了杯子的模样,至于么?
“我这话不是还没说完吗。我现在是四品,尚书是几品?又不是唱戏。我是说,尚书空缺,有人升任尚书,那他这位子就空出来了,听这话意,大约是个从三品户部堂官,这户部堂官没什么,有两样最难得,一是从四品上了三品,这一道关迈过去,跟当年中举也没什么分别。”
王富年想着这一关总算有机会过去了,又笑起来。
安大奶奶唉了一声,见王富年光笑不说了,忙催问道:“还一样呢?”
“还一样么,是能进京城了,你不是一直说,要是能到京城住上几年,那该多好,现在应该是有机会了。”王富年笑眯眯看着安大奶奶。
“喔,”安大奶奶长长喔了一声,嘴角往下扯,“你又哄我,这第二,明明是你能进六部,总算不在地方辗转了,这话我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偏哄我说是为了我能到京城住着了。”
王富年笑出了声,“七成是因为你能圆了心愿,三成是你说的这样。”
“才七成啊。”安大奶奶没说完就笑出来,“我还以为你连当官就是为了我呢。”
“可不就是为了你。”王富年一脸认真,“我不是做生意的料,连算盘都打不好,咱们这样的人家,这就算是废人了,要想娶你,怎么娶?我头悬梁椎刺骨,一路考出来,就是为了能有底气到你家提亲,为了你家能点这个头。”
“你什么时候头悬梁了?”安大奶奶笑个不停。
“就是这么个说法,心悬在你这儿,多背几句,多写几个字,就离的近些,多玩一会儿,离的远了,那悬丝扯着心,疼的难受。”王富年捂着胸口。
安大奶奶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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